对此祁牧安深有感触。他淡淡“嗯”了一嗓,没有打断对方的话。
阿木尔松了口气:“不过好在现在有你在他身边,他愿意和你说。你这嘴一张顶我们十几个,真有用。”
他把目光落向远处,夜晚的军营比白日里要寂静许多。他的声音情不自禁低下去,不知是怕打扰了身后帐中昏睡的人儿,还是打断这外面一时的宁静。
他声音慢慢冷凝,带有警告意味,对祁牧安说:“我不知道你和那大庆的太子曾经有什么纠葛,但你若是如今弃勃律而去,整个狼师都不会放过你。”
祁牧安冷下脸,厉道:“我不会。”
阿木尔静静看着他,须臾之后放缓语气,轻声说:“我也希望,阿隼。”
他说完,深吸一口气,打算离开。但欲要做的时候身形又停下来,想了想,再次面朝祁牧安,说:“勃律的情况,你最好还是去问问许言卿,我总觉得他们这次回来在瞒着些什么事情。”
祁牧安默默想了一下,大概能猜出勃律在瞒他们什么,恐怕阿木尔他们全都是单单听了小叶铁铊部传过来的简略消息,到现在都没有亲眼见过他身上那些大大小小的新伤口,更未曾得知他消失的那一月到底经历过什么。
祁牧安观察了下阿木尔的神情,猜测阿木尔或许就连勃律背上的结疤的刻字都未必知晓。
阿木尔没察觉到祁牧安的眼神,说完对自己的话感到十分无力:“他不想告诉我们,也让许言卿什么都不对我们说。我想或许你去,可以问出些什么,让我们也好安心啊。”
男人抹了把脸,抿抿嘴又张开:“勃律身上发生的事除却他本人以外,或许许言卿是得知的最清楚的一个人。毕竟在巫医眼里,只有伤者身上的伤才能替他们讲出所经历过什么。”
祁牧安沉默下来,眼睛偏移,从未完全落严实的帐帘细缝往里望,隐约看见榻上勃律沉睡的身影。
阿木尔等了片刻都没等到面前人的回答,他气馁地垂下肩膀,低声哀道:“算我求你了,阿隼,你替我们去问问吧。”
祁牧安这才收回视线,看着阿木尔难安的样子,半响之后沉声答道:“好,我去。”说完,他又难以放心地瞟向帐子,似是不放心里面的人。
阿木尔也顺着他的目光望过去,之后说:“你放心,我会在这里守着他。”
祁牧安略一点头,问了许言卿帐子的方向,提脚朝那边走去。
帐帘被人掀开的时候,许言卿正窝在一团软垫上闷着气。冷不丁听见声响,他吓得蓦地扭头看过去,瞧清楚踏进来的人是谁后,原本缓和了许多的脸色再次唰地肉眼可见的黑沉下来。
他不欢迎来人,没好气道:“你来干什么?”
“来道歉。”祁牧安答得十分坦然诚恳,也不等对方想不想让自己进来,三两步就走到了许言卿的身旁。
他边在男人对面的软垫上坐下边说:“方才是我太焦急了,出言不逊,还望神医莫怪。”
许言卿斜眼瞅着他冷哼一声,仍然没给好脸色。
许言卿也不等他说话,就要把手搭在自己的衣衫上,和气说:“不知神医能否看看我身上的伤?”
许言卿睨着他飞快扫了一眼,想要回绝:“你好的很,气色红润,精神十足,都能再出去蹦上个三尺高。”
可他还没说完,就看见祁牧安已经自顾自利索地把衣袖撩起来露出胳膊上微微透了半星圆点血迹的细布,当即眉毛突得一跳。
他指着人,声音大了几分,气道:“就这么一点小伤你还来找我?你是不是在折辱我?”
“怎敢。”祁牧安答得颇为真诚, “这一点伤就能使我手里的剑偏移小半寸,现在这种关头,随时都有可能上战场,还是尽早恢复如初的好。”
他把手臂搭下来,抬手还要去解衣绳,注视着不到两尺距离外的许言卿,委实恳诚:“神医这里的药一定比军中的要珍贵数倍,效果良佳,若能求得实属我之幸。”
“你可真是讲了一出鬼话。”许言卿咬着牙槽听出他话中的拙劣,知道他意不在此,瞅着他那张假装露出想要求药的渴望神色,问:“你到底要干什么?”
祁牧安这回沉默了一息,说:“来拿药的。”
“放屁。”许言卿骂了一句,但还是去身后一堆瓶瓶罐罐里摸了一遍,也不要祁牧安解细布让他仔细端详伤口,赶忙抛给男人一个瓷瓶,制止了他的动作。
“给你简直浪费了。”他告诉他,“拿着赶紧滚。”
“多谢神医。”祁牧安稳稳接过抛来的药瓶塞入怀中,慢慢把衣袖整理好,嘴唇动了动,像是还要说些什么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