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瞬间,东城门被马冲开了一道缺口,但这个缺口很快就让人补了回去。士兵们举着枪戟逼迫着这些想要破出城门的马退回去,马匹一个个躁动地甩着头颅,后退几步后又突然找寻了另一个方向冲。
有兵刃划到马身上出了血,另有马像是闻到了这味道,嘶鸣一声掉转马头开始往另一条街道上冲,而有的马却是被惹怒了,眼中仿佛窜了一团火般闷头向着他们撞来。
这些马全没了能牵引的缰绳,活像野马在城中狂奔。这些士兵们并不像草原人一样生于马背,整日和马打交道,一个个都不擅长驯马驭马,他们对付这些乱了方寸的马对付的满头大汗,东城门前是彻底乱了。
不久前的另一厢,祁牧安和勃律从死巷里踩着墙壁上凸出的砖块一齐跃上旁边的房屋顶,一路踩着瓦砾的背面往前轻轻飞奔,直到来到一处略高的房屋时才停下身形。
勃律把身子藏在阴暗里,看着后面寂静无声的院落,低声问身边人:“脚下是什么地方?”
“这里是这条街上最高的视野。”祁牧安拉着勃律慢慢俯下半身,贴着来到垂脊旁边,露出一双眼睛望下方望。
他们正好在背部,这里背对着街道,屋子后面又是院落,没有人能看到他们。
勃律却忽然捂住口鼻,在手掌下嗅了嗅,皱着眉疑惑道:“什么这么香?”
祁牧安看他一眼,神色尴尬,面色纠结了一阵,才在勃律的目光下道:“这里是花楼。”
瞬间,他就看见勃律露出来的眼睛变得古怪了好几分,连带着诡异的神色把他上下打量了好几下。
祁牧安露出窘态,别过头不再看勃律,弱声道:“只有这里的屋顶是最高的。”
勃律看着祁牧安神色复杂地从脸上放下手,盯着男人不知想了些什么,忽然祁牧安就听他开口道:“祁牧安,你真的没来过花楼?”
“没有。”祁牧安眼尾一跳,咬牙切齿一字一顿道。
勃律看看脚下斜着的瓦砾,再抬头狐疑地看着面前人,没再出声。
祁牧安这时无意间侧头望到皇宫的方向,发现那边有一点隐隐红光在夜空下不断跳跃。他皱眉,忽地就想起了刚才勃律说的话,问身边人:“你方才说你烧了什么?”
“烧了一个宫殿。”勃律不咸不淡地答道。
祁牧安看了他一眼,又望向远处,瞧着那点火光的位置,他心里推测出一个地方。
“你烧了永信殿?”
勃律想了想,说:“大概吧。”
祁牧安诧异地看向勃律,这时勃律也察觉到他的目光,和他对视上。
方才听勃律说把李玄度的宫殿烧了,未曾想烧的是这一座。
“怎么,烧不得?”勃律看着祁牧安的眼睛,冷道。
祁牧安摇摇头,半响之后笑出了声。
“笑什么?”勃律不解。
祁牧安收住笑声说:“没什么……只是觉得我们真般配。”
勃律静静注视着祁牧安的脸,听他说完眉头皱的极深,啧了口气。
“有病。”说完,勃律越过祁牧安的身子走到他前面的垂脊的地方,不再理他。
“别恼,我夸你呢。”祁牧安拽住勃律道,“若是我,我也先烧他永信殿。”
勃律扭头:“我没有听出来你在夸我。”
祁牧安把人从垂脊外面拉进来,说:“永信殿里不仅有呈给皇帝的奏折和暗地里往来最后送到皇帝桌案上的密信,还有大量的书卷,一个整座大庆的舆图,和几座常打战役的地形即排兵阵型。”
“若我猜得没错,现在老皇帝多半躺在自己寝宫里早就下不了榻了,是死是活都难说。”祁牧安道,“老皇帝不上朝,这永信殿自然而然就应该是李玄度觉得最安全的地方,他最喜欢把一切都牢牢抓在手里,在他的掌控之下的感觉,所以永信殿定是重兵把手,他一定信誓旦旦觉得不会有人能闯进皇宫,更不会有人能闯进永信殿窥探到任何秘密。而你却把这个地方烧了,烧的不仅是宫殿,还有李玄度这些年经手的密信情报,更有朝中大臣们诸多的把柄亦或是往来书信,还有李玄度这么些年高傲。”
祁牧安看着勃律,说:“这一把火,可把不少心血都烧没了,他会气个半死。”
“那可真是太好了。”勃律面不改色地夸赞道,“自己要是能气死自己就太好了,省的下次见面我动刀了。”
祁牧安看着他笑笑,扭过头看着下方。然而忽地,他觉得自己手腕被身边人攥住。
“怎么了?”祁牧安侧头问。
勃律没说话,只是拽着祁牧安往旁边挪了好几步,像是腾开了什么地方一样。祁牧安将将反应过来,就察觉到自己身边落了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