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韫自然也看到了侍卫越来越灼热,几乎崇敬的目光。这正是他想要的结果,他小幅度勾唇,不打算再在此处逗留,纵马离开。
狩猎规定的时辰很快过去,乌尔木几乎是满身伤,一瘸一拐地从斜坡上爬出来,脸上还溅着血迹。
萧韫的算计是他完全没有想到的,事发突然,他完全没有防备,只能被疯马带着往斜坡下坠。
马摔下斜坡没死,是他拔出头上的玉簪,疯狂刺着马的脖颈,最终生生弄死了一匹疯马,才从马背上滚到一边,免得受更重的伤,但他整个人也好不到哪去。
痛意从身体各处传来,乌尔木仰面躺在地上,喘着粗气,神色一点点扭曲起来。
又耍他!段书锦这个贱人又耍他!他既精通文墨,又善于骑射,却偏偏要装出一副弱不禁风的样子,引得他对他动手。
带着对段书锦越发浓重的恨意,乌尔木忍着痛一步一步爬上了斜坡。
还在林中巡逻的侍卫撞见乌尔木如此狼狈的样子,心中嗤笑面上却装出关心的样子,急忙上来扶他。
“滚!”乌尔木反应极大地抽回手,目光阴鸷毒辣,好似他下一刻就要拔剑杀人。
好在他只是神色阴沉难看了一会儿,便像疯了似的笑起来,一瘸一拐往密林外面走,嘴中还发着狠厉:“段书锦,我一定要你死!”
乌尔木就着那副形容狼狈的模样走出密林,回到围场。他像是看不到燕朝武官眼中的嘲弄,也看不到夷族侍从和乌甘孜眼中的不赞同,只神色阴沉地环顾四周,搜寻萧韫的身影。
见萧韫不在场后,他唇畔疯魔的笑意扩大,几乎一瞬间就冒出了一个狠毒的念头:萧韫被猛兽咬死在林中了。
“段大人回来了!段大人来了!”
“快看,是段大人!”
“段大人打了好多猎物,我等自愧不如啊!”
……
耳旁忽然热切起来,武官的声音一声盖过一声。他们也是回到围场才知道,那个身姿矫健,一马当先冲进密林的人,竟是段书锦。
想段书锦平常多弱不禁风,小身板瘦削得一拳能打倒,没想到他竟深藏不露,暗中习得一手骑射。
武官心中隐隐有了点危机感。
段书锦都精通文墨,压过一众文臣了,怎么还来跟他们抢饭碗吃?
至于听见此消息的文臣,则是一众呆愣住。
做……做文官还需要会骑射?难不成皇上倚重他,是因为他文武双全,是个能人?
众人仿佛窥见了什么不得了的事。
比起心思活络的燕朝臣子,乌尔木则神色难看,笑意凝固在嘴角。他不可置信地抬头,正看见萧韫纵马奔来,那一刹那他眼神睥睨四下,仿佛是百战百胜的战神。
在他身后则跟着众多侍卫,抬着他射的猎物,猎物数量庞大,猎物尸体上留下的血滴了一路。
除了这些远超在场所有人射的死物外,禁军首领周野还亲自带领人压着笼中的活物送来。
乌尔木凝神一看,麂子雪色的皮毛顿时刺痛了他的眼。
笼中的麂子,正是他故意射箭吓走的,没想到萧韫还是把它捉了回来。
他射出的箭完全成了笑话。
乌尔木死死看着笼中的麂子,几乎把唇瓣咬出血。今日他非但没有报复到“段书锦”,反而被他处处戏弄,打肿了脸。
好在狩猎之后还有比武,萧韫就算射了这么多猎物又怎么样,还不是会在比武大会上被人打得抬不起头。
比武大会虽说是点到为止,但他不小心下手狠了,刺伤萧韫肺腑,打断他一两条腿也是正常的事。
不甘心的乌尔木被恶意笼罩,心中全是对萧韫的报复,一点没顾念到自己如今的情况。
眼见乌尔木就要在记名册上写上自己的名字,乌甘孜赶紧上前,压低声音劝阻:“殿下,你如今受了伤,切不可再冲动行事。燕朝人才济济,一众武臣并不像我们想象中的废物,你登台比武恐怕会让夷族蒙羞。”
乌甘孜苦心劝诫,乌尔木却一点也听不进去。他一把推开乌甘孜,目露凶光:“乌甘孜,你是瞧不起你家殿下吗?我会胜,我一定会胜!”
乌甘孜第一次看见这样的乌尔木,固执,愚蠢,无药可救。
他不再劝阻,满眼失望地退开,任由乌尔木参加了接下来的比武。
乌尔木确实算是天纵奇才,他从小习武,又得夷族达那亲自亲自调教,武艺自然差不到哪去。
哪怕如今他受了伤,对打也不落人下风,挑翻一众武将。
正因如此,他心中的狂傲才越放越大,对燕朝人也越来越轻视。
等他段远青登台时,他认出眼前的人是段书锦的弟弟,起了迁怒的心思,朝他嘲讽一笑:“你跟你哥一样,就是个废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