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白千满不知道,机遇本人正寻他的乐子,顺着他的话:“倒真是仙人,有如此妙手回春之能,你可知这仙人是何方尊者,又是如何治病?”
修仙者共分炼气、化神、结灵、分神、元合、化境六重境界【4】,根骨尚者可入仙门一年方才炼气,越往上突破越难,尤其是化境。入练气之境者便可称为仙师,达到化境才可称之为尊者。
百年前唯有六人达到化境,便是元纪年书上那六个补天的尊者。
卜卦之道则更为艰辛,又极为枯燥,晏疏还在世时,各门派修此道者寥寥无几。
这小道士虽满口胡话,但就开头所说那些并非全然无根据,至少晏疏年幼时,师尊给他的卦象大抵也是如此——命途多舛,前路未知。
卜卦一事比修行更靠天赋,白千满几乎全凭自己学能到如今这一步算是个有缘的,可惜误了最好年岁,即便现在送到仙门好好修习,也很难有建树,更何况经年坑蒙拐骗,造业颇多。
晏疏内心感叹可惜。
仙人之称算不得严谨,许多普通百姓会误将修仙之人称作仙人,世上究竟有没有真正的仙人无从得知,毕竟化境无止,入此境界者已半脱生死,并无再往上之路。
白千满嘿了一声:“这仙人的秘方自是不能为外人道,听说仙人和邹大公子二人在一个房间里待了一整夜,期间命令仆从将房门锁上,并设了禁制,无人能靠近院子,一点声响都没传出。那晚发生了什么无人知晓,第二天一早,病病歪歪快断气的大公子突然就恢复正常了,能走能跳能正常吃饭,一切于常人无异。”
“独子大病痊愈,邹家人高兴不已,对仙人更是感恩戴德,在家里单独辟了个院子,给仙人供奉香火。原本邹家以为那仙人的法子彻底救了大公子,不曾想方才十年,大公子就又发了病。之后邹家将人关在了屋子里,用了很多上好的灵药才短暂吊住了他的命。”
话已至此,晏疏大抵能猜出来他接下来要说的:“这家人如今可是寻到救大公子的法子了?”
然而白千满摇了摇头:“未曾,之后邹老爷遍寻当初那位仙人而不得,只能退而求其次地求助于其他仙门仙师。”说到这他话音一顿,看向晏疏:“在下是想,既然这邹家寻找了很多仙师仙门,邹宅一定群英,仙师何不到那里寻个机缘?”
晏疏心里正掂量着白千满话里有价值的信息,听那白千满又嘟囔了一句:“原本说是寻着个仙门相助,邹大公子的病情得以稳了一段时间,只是不知为何,这些时日又开始不消停。”
晏疏:“你是说邹大公子发病之后,曾有仙门前来查看过,并且给了法子治疗?”
“正是如此,那病和寻常人的弱症不同,仙门的仙师们只能暂缓病情却不能治本,仙师,诶仙师你去哪啊?!仙师!咱这,咱这卦钱!打探消息钱!还有您去邹宅后所得银钱还没讲怎么分呐!”
第5章
晏疏走得飞快,白千满眨了两下眼睛人就已经没了,明明没看见那男人飞奔,轻飘飘两步,鬼魅似的消失不见。
白千满心中突地一跳,揪过挂在脖子上的小傀儡问:“这人到底什么来头。”
小傀儡坐在白千满手上,回头看了眼已经没人影的小路,瑟缩着脖子抱起双腿,一副“我不知道”“我听不懂”“你别问我”的样子。
白千满漆黑的眼珠子转了一圈,又盯着空荡荡的小路看了两眼,随即一拍脑袋。“他不是为了抢赏钱才跑那么快吧,哎呀,我怎么不留一手把话都说了!看着人模狗样的一个人,怎能如此忘恩负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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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疏的元灵是蝴蝶,以魂元所化,有些修仙之人为方便,本命元灵是猛兽,是飞禽,是各种能想到的物什,唯独晏疏另辟蹊径,化了个一碰即碎的蝴蝶。这种元灵在修行眼里跟花瓶无甚区别,为此当年晏疏没少被人诟病,晏疏一向不在意。
如今元灵的弊端就看出来了,蝴蝶不可能驮着晏疏飞到抚宁镇——若是一只比人还要大的蝴蝶在天上飞,吓也得吓死人。好在晏疏死了一遭,身上的魂元奇迹般恢复,几步千里还是可以的,所以赶在关城门前,晏疏再次回到了抚宁镇。
既然有仙门曾前来查看,如何能不知邹大公子的病症,究竟是现在的仙门倒退到连秽岈都认不出,还是有人刻意放纵?
晏疏本不愿怀疑仙门与此有多牵扯,毕竟当年除秽岈的大战里,每个仙门都出了力,且损失掺重。可话说回来,说到底那些都是百年前的事,除去分神之境以上的仙师得以延长寿命,其余人早就归于黄土,人心不如从前,着实难以揣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