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具尸体确实还留存着救世主的部分记忆和习惯,但它本质已经变成了怨念和欲望的容器。
而这些残躯似乎天然的对还活着的救世主有一股畏惧感,当袁安卿驱散那位“前救世主”之后,他看到这根指节上蔓延出了无数黑色的根系,这些根系深深扎进护送者的身体里。
这些丝线已经吃掉了人类的本我,把他们化为傀儡。
而他们之后所有的行为不过是遵循他们还活着时的习惯罢了。
“你感受不到他们的欲望是空白的吗?”袁安卿有些疑惑。
他看着浊,正在拿尸块观察的浊微微一僵:“我的注意力不在他们身上嘛。”
浊没有感受到浓烈的恶意,所以他压根没在意这群人。
只要不攻击,那什么都好说。
袁安卿在身旁浊的手臂上轻轻拍了一下。
这一拍把浊给委屈坏了:“你揍我诶。”
彭景昌:……
“别闹了,把这群植物人的事汇报上去。”袁安卿拿着那节断指左右打量,“这玩意儿不能长久接触,先看看有没有摧毁它的方法。”
“等!等一下!”彭景昌抬手打断他们,“汇报上去是指?”
“汇报给官方啊。”浊理所当然道,“你觉得你们组织很厉害吗?我们真会因为你们反叛?”
他变回原形,抖落身上的尘土:“拜托,你们连自己人的不对劲都没发现诶。”
“你……你到底是?”彭景昌惊恐地看着浊。
浊想说他是救世主的宝贝,但话还没说出口,嘴就被袁安卿给捂住了。
“你不需要知道他是谁,只需要对他的危险性稍有概念就行。”袁安卿放开浊,“你觉得你的父母还好吗?”
“什么意思?”彭景昌不明白。
“你兄弟姐妹有几十个,但现在你爸妈不生了。”袁安卿解释,“他们才四百多岁吧?生理机能也没有退化,之前发了疯似地生,这几十年忽然没动静了?”
彭景昌愣住:“你是说?”
“跟这东西接触久了就有可能被寄生。”袁安卿展示那截断指,“别说外人意识不到,就连本人可能也是无意识的。”
“当你想要抬手的时候,手也能抬起来,但这不是由你操控的,而是由它。”袁安卿说,“我不清楚到了后期会不会意识到自己已经被取代了,但很显然,哪怕意识到了也无济于事,因为这身体已经不属于你们了。”
袁安卿说到这里,眉头皱了起来:“那些反叛组织真正的高层里面,还有多少是活人?”他觉得奇特,这些尸体里明明还有部分关于救世主的“记忆”,但这点残影似乎没有抵御欲念肆虐的意识。
他们只在意“生命的意义”,或者说他们坚定地认为生命是没有意义的。
“啊!”浊忽然嚷嚷了一声,随后他动作很轻却快速地拍了拍袁安卿的胳膊:“你的那个梦!你的那个梦!你们救世主都有这方面倾向的!”
浊至今还忘不了那个梦带给他的震撼。
破败的废墟,没有花与草,也没有虫鸣和鸟雀的叫声。
无数的白骨安安静静地躺着,眼洞注视着星空。
那种死寂感让浊觉得很难受,那时候的浊更喜欢看人类的厮杀与绝望,他喜欢看人类怀抱希望又破灭的样子。而绝对的死寂是浊的噩梦,因为那就没意思了。
现在这些被操控的人和那场梦境里的枯骨没有区别,他们连最基本的欲望都没有,只是能够行走的尸体。而这种状态就是“虚无”。
袁安卿也反应了过来,某种意义上那群救世主还在行使自己的职责,他们准备将世界拖入他们认为最好的方向。
“啧。”袁安卿把指节放在地上,随后他把手伸到浊的嘴边,“帮我咬一下,咬出血。”
浊往后缩了下脖子:“用牙齿咬很痛的诶。”
他知道袁安卿想用他自己的血试试能不能净化掉这坨奇怪的尸体。
袁安卿刚想说那就去厨房拿把刀,就见浊抱起了自己的大尾巴,左瞧瞧右看看,拔下一片鳞来递给袁安卿:“用这个,很锋利的。”
越锋利的刀刃在割破手时疼痛感反而越低。
袁安卿有些意外,“你的鳞片有那么硬吗?”
“有的。”浊点头,“只是平常你要摸它,如果太硬的话会伤到你的。”
袁安卿接过那片鳞,在自己手心上轻轻一划拉。
浊看他的动作,忍不住嘶了一声,像是替袁安卿疼似的。
彭景昌看浊这紧张的样子,又看了眼身旁被撕裂的尸块,浓浓的违和感从他心中生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