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绥脸色倒没怎么变,高诩此人之前他也接触过,是薛泓的门生,性子较冷,独来独往的。平时不显山露水的,这次高中探花也属实算风光了一把。
“这些没理的话在我这儿说说倒还好,出去了可别说漏了嘴。”周绥清楚村里一些人的劣根性,这种类似的非议在村里只要有人听就会一传十十传百的,李重衡之前经历过的事情就是最好的证明,他也不愿用这些空穴来风的八卦去看待任何一个人。
周绥捏着红帖的角,又看了一遍:“我看他们定的桌宴就在镇上的食香阁,下月初五。”
李重衡有些讶异:“这么快?以前不都是提前二三月定下开始筹办的吗?下月初五……那也没过几天就是了。”
周绥也不理解为何这喜事办得这么匆忙,按理来说这种头等大事本应长远来细办,更何况高诩这新探花郎,前程好景已定,娶妻大事又何故如此仓促。
倒像是着急了事似的。
周绥给饱饱喂完胡萝卜,还剩点根部的,小黄狗却不肯再吃。周绥也不惯着它,切碎了就洒在饱饱的铁饭盆里,大有一副你不想吃过会儿也得吃完的架势。
“感觉饱饱长大了点。”李重衡又俯身去搭饱饱的狗爪,“是每天吃胡萝卜长大的吗?”
周绥面无表情地拍了拍李重衡的手背:“我只是不想让它挑食,不是每天都吃胡萝卜。”
他说完,又看向旁边光秃秃的地:“昨儿我让林原把小白菜收了放厨房里了,一会儿你走的时候记得跟他过去拿。”
“好。”李重衡应下,又支支吾吾,“那上次说的……红豆呢?”
“还没种,留了半袋,我搁墙头上了。”周绥用下巴抬了抬方向,“我还没种过这个……是直接撒下去吗?”
李重衡撸起袖子站起来,走向灰砖墙壁,将挂着的红豆取了下来:“我先去接盆水,泡一泡。”
“好。”
周绥把饱饱放下了地,看着不远处的李重衡从水井里打上一桶清水。
李重衡走向花架,周绥养花自然盆也许多,他挑了个看起来比较简朴的拿来盛水,将红豆一颗一颗挑拣,除去干瘪和残坏的,把色泽饱满明亮的好豆浸在了水里。
“等它过几天,露了芽,到时候我再过来播下去。”
周绥没有异议,想着院子里这块地自从被自己拿来种菜后,基本都是李重衡三天两头跑来打理的,自己也就偶尔浇花的时候顺手浇浇水,摘小白菜的时候还薅了一堆。
忽然周绥觉得自己有白雇男工的嫌疑。
他轻声咳嗽了几声,转移了视线,刚想要伸手拿一块蜜饯罐里的蜜饯,触到罐壁时发现自己喂完饱饱没净手,动作就这么顿在了半空中。
李重衡暂且先将红豆摆在花架的空位上,甩甩手走过来,发现周绥正对着蜜饯罐发愣。
“怎么了?”
“没事。”
周绥收回尴尬的手,转身去舀了一勺水冲洗,又回到桌前才打开蜜饯罐。
李重衡看着周绥一套下来,这才知道他是想吃蜜饯但苦于没洗手。
“公子怎么不叫我给你拿?”
“反正都要洗手的,你拿我拿都一样。”
周绥含了一颗桃干在嘴里,不得不说李重衡做这些是有点天分在的,若是可以他都想撺掇李重衡干脆去街上摆摊抢果脯铺生意。
“你有没有想开一家点心铺?”周绥越想越觉得这主意好,毕竟李重衡现在辗转于各家之间,都干些体力活,帮庞卓上山采药也只是偶尔的事,更何况上山过夜也不安全。
相比之下开个铺子倒稳定的多。
李重衡愣了一下:“为什么开点心铺?”
“你做的这些,还有那些香糕之类的,味道都很不错。”周绥指了指蜜饯罐,心底粗略地算了算这几年偶尔摘书攒的闲钱和私房钱,“如果你想的话……我们一起盘间铺子?”
周绥本意是想给李重衡铺好路,万一将来他离开坞山村了,李重衡能有一家经营完善的铺子,他也没那么放不下心。但他没有特意说要给李重衡个人盘一间商铺,因为他知道这么说李重衡才不会答应。
“我们一起?”李重衡听了半天,只重点听到了“一起”二字,“那学堂怎么办?”
周绥在学堂任教,也并不是每天都有空的。
“就当你是店铺大老板,我是二老板。”周绥思索了会儿,“我出钱,你出力。”
李重衡略微沉思,倒不是他不想做,只是他自认为自己没什么学识和见界,怕做不来生意事,到时亏了本,让周绥难堪。
同时他也怕在周绥面前丢脸。
但细想,若是能做得好,便能天天找借口见周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