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动作迅速又镇定,仿佛像是制定好了计划中的收尾工作,周绥那一句“没羞没臊”给噎了回去。
被狠吃了豆腐的周绥愤懑不平地再将衣领拉上,把露出的部分裹得严严实实,跳下红木柜,身后的镜子摇晃着,李重衡上前眼疾手快地将其摆正了。
“今晚不准来我房。”周绥这会儿却不敢再在李重衡身前更衣了,干脆就暂着这一身红衣,对李重衡下了命令。
周绥知道李重衡腿伤折了之后,便抽空去仁济堂找庞卓学了番推拿按摩的手艺,虽然不精湛,但有顶着李重衡怨恨钦羡目光的林原试水在先,至少到位,之后便同李重衡约好了等伤养得差不多下地时按揉几下。
李重衡静躺着这段时间,全靠意念才没成天当个跟屁虫似的跟在周绥身后,此刻顿时委屈万分:“不要。”
周绥睨了他一眼,系好了腰带,那眼神仿佛在说“你说不要也没用”。
“腿好差不多了?”周绥故意呛他,“我去膳房包饺子,你收拾下过会儿过来帮忙。”
李重衡心有不甘也只能应下,在周绥走时又蹦哒着一只食指勾住他的玉带。
周绥被拉得往后踉跄两步,顶到他怀里去。
周绥回过头:“你又做甚?”
李重衡从后头挪了挪腰带的位置,无辜地指着:“歪了。”
周绥:“……”
他什么也没说,不自在地又调了调,随后抛下装作乖巧的李重衡款步离开。
周绥来到小厨房的时候,林原正对着炉子疯狂地揺扇,整间屋子跟腾云驾雾的仙境一模一样,薛泓正处变不惊地和着肉馅。
“阿公,你们做什么呢?”周绥掩着口鼻进去,差点被蒙住了眼,又把窗支大了些。
“你晁叔走之前,特意给我留下一本炙肉秘籍,很有北域特色,我做来尝尝。”薛泓搁下搅拌肉馅的竹筷,凑近去看林原的烤肉做得如何了,也被烟火气蒙了双眼。
“那怎么不在外头做?”周绥终于知道这一身无人可及的破烂厨艺是继承谁的了,再碰上林原这缺根筋的,只有在品的时候才尝得出好坏,确实很难练就好厨技。
“冷。”薛泓高冷地回了一句,惜字如金。
周绥不做争辩,走过去瞧了眼锅中干巴巴的黑糊肉块,一时词穷。
“这不是我给你做的新衣?你怎么今日就穿上这身了?”周绥走近后薛泓才注意到他的衣衫,还在想周绥何时主动会穿这样艳色的衣裳。
周绥有些心虚,脑海里又浮想起在屋中交颈暧昧的时刻,轻咳了一声,刚想说话又被浓烟一呛,一时咳嗽声惊天动地。
薛泓看傻了眼,连忙去给周绥取水,余光又忽然瞟见门外闪进一个一瘸一拐的人影,慌里慌张地跑到周绥面前。
李重衡还没进那被雾围绕的庖厨就听到周绥猛烈的咳嗽声,还以为是短短不见半盏茶的时候,周绥又出了什么事。
薛泓若无其事地把水递过去,又默默转身去拿肉馅交给林原的。
“李大哥!”林原顶着一张熏得黑乎乎的脸抬头,见到李重衡能拄着拐杖自由行走了,也不免为他高兴,白牙噌亮,“你怎么来了?”
等周绥喘过气来后,李重衡才回道:“公子叫我来帮你们包饺子。”
“不用,我一人就能行!”
往年家里都有特意请来的厨子做团圆饭的准备,谁知今年周绥并不打算请人来,而是自己动手准备。林原深知这家中厨房之旅的艰辛——周绥就不必多说了,想吃他的饭菜的人,世间只有李重衡。而薛泓从未下厨过尚未可知,但林原这么一估计,怕也是不高。
林原今日才知唯有他还算得上正常,便欲一人揽下瓷器活。
“你行什么?就该让李重衡来!”
在一旁许久没发话的薛泓重重一敲擀面杖,竖着朝李重衡递了出去,那架势活像花白暮年老人要大战黑发年轻小伙儿。
“是的,自当我来。”李重衡很是严肃地接过那杆棒,“公子,你同外祖父都出去歇歇。”
薛泓不露声色地捋了把胡子,倒没对李重衡这一声“外祖父”有任何异议。
周绥思忖了一道番,看了眼锅里的炙肉,挥手叫林原搬到屋外去烧,又把薛泓推出油烟重气之地。
周绥将两人赶出去时,胸有成竹地说道:“我和李重衡包的饺子,您就放心。”
两人皆是半信半疑,饶是李重衡站在周绥身后缓缓比了个大拇指,薛泓和林原恍惚间不约而同地感受到了无边的安全感,于是抛下厨房,兴致冲冲研究起了晁北尧的北疆菜谱。
第60章 白兔子
李重衡接手了薛家的厨房,他先将林原方才闹出来的动静拿粗布擦了擦脏兮兮又黑乎乎的台面,随后折起袖子准备接薛泓留下来的摊子——擀面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