绪嘉的手臂悬在半空，许久才慢慢放下。看来，刚刚就是她自己把灯关掉，选择待在黑暗里的，现在见有人进来了，绪嘉又把房间里的灯光重新打开。
蒋圆圆伸手，小心翼翼地把之前碰倒的东西重新扶起来。她也不敢问绪嘉为什么要把病房的灯关掉，只是小声地对她说道：
“绪嘉博士，关于研究所的情况，刚刚绪意小姐跟郭……郭所长打了一通电话，他有话要传达给您。”
“所以，我们就深更半夜来了一趟，希望没有打扰您休息。”
说完，蒋圆圆便自觉后退到一边，亮出了自己身后刚刚进门的郭恺歌。
郭恺歌走进病房，同样看到了坐在地上的绪嘉，下意识皱了皱眉头。绪嘉博士以前就有一些令人难以理解的举动，但大家都默认这是“天才的怪癖”，也不会特别地在意。
现在的绪嘉，像极了郭恺歌记忆力那个冷漠孤僻的博士，蒋圆圆说绪嘉变了，到底哪里变了？
绪嘉看到郭恺歌出现，也没有太大的反应，对于蒋圆圆的废话也是像从前一般，没有过多在意各种细节，而是单刀直入，问郭恺歌道：
“绪意跟你说了什么？”
面对绪嘉简单的问题，郭恺歌下意识地扶了扶眼镜。问题越简单，则代表博士想要得到更详细的答案，郭恺歌一直都是知道的。
“绪意小姐说，自从‘雨中女巫’计划之后，她就一直很担心您的身体状态，在得到她的允许前，您不可以离开医院，回到研究所进行工作。”郭恺歌修饰了一下用词，尽量不让绪意的话在他嘴里，变得那么直白且恶意满满。
“而且，绪意小姐还说了，方周歧的行为损害了研究所的利益，她会通知法务部对他的情况，进行跟踪处理的。”
郭恺歌说完这两件事，就乖乖闭上嘴，等待绪嘉的回答了。
其实，他的内心里，还藏了另外一件事情没有说。
郭恺歌自己这个便宜“所长”，打算明天就辞职不干了。要是房间里只有绪嘉和郭恺歌两个人私下聊天，他肯定就干脆直接说了，但是偏偏现场有一个博士的狂热粉丝蒋圆圆，郭恺歌还是觉得尽量不要提起这个话题为好。
不然，郭恺歌可不知道自己这种类似于背叛跑路性质的行为，会不会把蒋圆圆惹毛了。
这个关于去留的事情，还是留到后面再说吧。先解决前两件比较重要的事情。
绪嘉听完郭恺歌的话之后，没有立刻出声回答，而是扭头看向了落地窗外的景色。按照郭恺歌的经验来说，绪嘉现在是在思考，接着她很快便会给出冷冰冰的回答，虽然有的时候听起来很荒唐，但时间会证明，绪嘉总是对的。
果不其然，郭恺歌刚刚在心里面过了一遍流程，马上就看到绪嘉转过头来，开口准备朝自己说话了。
绪嘉到底哪里变了？
郭恺歌看了一眼蒋圆圆。
然而，蒋圆圆却始终紧盯着绪嘉，甚至没有察觉到身边郭恺歌疑惑的视线。下一秒，两个深夜拜访医疗机构的研究人员就听到了绪嘉的回答：
“没关系，你们不用害怕绪意，她是吓你们的。”
郭恺歌：“……？”
等等。绪嘉在安慰他们两个？
以前的绪嘉可是觉得，类似于安慰的话语都是一种多余和累赘，是从来不愿意在这上面浪费时间的。
郭恺歌听到这个意料之外的回答，一时没有回过神来。
好像是察觉到了郭恺歌走神，绪嘉便错开了话题：“这个月的股东大会，什么时候开？”
话题的切换看似跳跃没有逻辑，但这才是绪嘉原来的做事风格——从一个谁也不会理解的角度出发，寻找破局的机会；落在其他人耳里，或许确实会显得没有逻辑，正是因为话题内部的逻辑布局，只有绪嘉自己才知道。
郭恺歌听见话题难得回到熟悉的风格节奏上，立马回神，严肃回答道：
“股东大会的时间，已经定在了22号。绪嘉博士，您想怎么做？”
第115章 现实世界7
回答绪嘉的时候, 郭恺歌有点紧张。从刚刚短短的几句话里面，他意识到, 蒋圆圆说的话是对的, 但也没有完全对。
绪嘉的确是比以前多了点“人情味”，会懂得说些关心他人的话了；但内在干脆利落的处事风格，则根本没有什么改变。
郭恺歌最怵的就是那个冷冰冰的绪嘉。
因此, 在话题重新回到正轨上之后, 他便难免变得有些紧张起来。
反观另一旁的绪嘉，在听到郭恺歌的回答之后, 便低头喃喃自语起来。
“……股东大会，定在了22号吗……”
绪嘉想, 既然如此, 22号, 就是一个能够跟绪意决一胜负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