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匠房需要工匠,美丽的罐子能放置她的物品,更多的铜灯能照亮黑暗的屋宇。
织机房里的巨大织机,也需要十几个女奴去编织美丽的衣料,色雷斯的羊毛与埃及的亚麻可以跟赫尔墨斯交换。
渐渐的,无数的奴隶诞生在死亡的笔尖下。
如坟墓般寂静的华丽宫殿,绽放出喜悦的喧闹。
单薄身躯的奴隶们,快速穿梭在黄金黑铁建造的各个房间里,积满灰暗气息的炉子重新点起火焰,陶轮被清理干净。
除了一架负责给冥神编织衣料的织机还在动外,另外几架破败的织机也纷纷被重新修理,组装起来。
宫殿早已经不开酒宴,每个居住在黑暗悲惨的冥土上的冥神都异常麻木,想不起来当神的快乐。
几位正在研究怎么让亡灵安静下来的审判官,看到一大堆壁画上的侍者鸡飞狗跳地跑来跑去,其中还有很多是新绘制出来的。
宫殿的壁画,都是出自哈迪斯之手。
来自奥林波斯山的神明,宙斯的兄弟也是喜爱热闹的,一开始统治冥土还有耐心自娱自乐在墙上绘制酒宴。
与地上的神明共饮图,还有舞蹈、歌剧、音乐。
也绘制奴隶来制造华美的物品欣赏,后来所有的一切虚假的繁华都落了尘埃,欢乐从不属于地下之神的。
“爱情的火焰捕获了悲惨的死亡,多久没有这么热闹了。”米诺斯摊开卷着的羊皮纸,叹息一声。
其余两位判官也沉默地点了点头,然后继续处理手里的工作。
冥土统治者的爱情带来了一堆麻烦,不止热闹,也更忙碌。
泊瑟芬腿脚虚软扶着门走出浴池,又被看光了,一群可怕的纸片人。
水池的水温度太高,她觉得自己就是个猪脚,洗澡跟焯水一样。不过竟然还有各种清洁工具,从头到脚,从牙到指甲,一应俱全。
就是在自己家浴室里捣鼓几个钟头,都没法比现在的她干净。
还有那一大堆黄金首饰,幸好那些纸片人还听人话,她拒绝了那堆玩意挂到身上。
她刚刚踏出浴池门,金鞋落地的声响,让在转角画奴隶的哈迪斯立刻扔开笔,然后一脸冷肃地转身。
泊瑟芬有些别扭提着白色的长裙,布料特别软跟皱,一大块布料下弄起来的裙子,就依靠金色的长腰带在捆绑。
还有到手肘处的两肩半短袖,都是用别针扣着的。
这种衣服实在太没有安全感了,泊瑟芬一脚踩住过长的裙摆,连忙伸手撑着旁边的圆柱子,站稳了身体才松一口气抬头。然后她看到柱廊那头,一脸黑雾的哈迪斯站在那里。
灯火过旺,反而看不清楚他站立在柱子阴影下的脸孔。
泊瑟芬不确定对方处于什么状态,犹豫了一下,才试着叫了声。
“哈迪斯?”
这试探的呼唤,像是刺激到什么,黑色的雾气沸腾了一下四处散开,转眼来到她脚下。
狂暴的雾气缠住她的脚踝,手腕,又碰触到她外露的细嫩脖颈,微热的温度带来一种怪异的麻痒。
接着丰盛的死亡力量在她浓密的发上编织出美丽的繁花,花过多而落,变成满地华美的装饰。
泊瑟芬顿时浑身僵硬,虽然雾气立刻治疗好她的疲惫感,也让她精神抖索。但是这场景,怎么看都不像是对方好心送温暖。
阴影处的男人慢慢走出来,火光照亮了他深邃的轮廓跟黑暗的双眼,他沉默不语看了她一下,才平静说:“走吧。”
这次是普通的阿卡德语,人类通用的官方语言。
简单的一个词语,泊瑟芬很快就理解了。走,要走去哪里?默不作声的绑匪真不好猜,也许是要再次去拔箭?
她皱眉看了一眼脚下的鲜花跟黑雾,只能无奈跟随上去。
哈迪斯往前走几步,就听到她慢吞吞跟上来的声音,他手指才松了松。
两个人安静走在满是火光的廊道里,气氛压抑。
泊瑟芬瞅了他的背影几眼,紧张地深呼吸,她将自己的拔箭计划捋一遍,决定还是死马当活马医。
“你……有爱人吗?”
这话让一直朝着直线走的男人脚步顿住。
泊瑟芬见他没有太大的反应,又补充一句,“在乎的人也行,你被箭操控了,需要厌恶我才能破除诅咒,只要想想你喜欢的,爱的,或者在乎的人都成,一想到她你就会讨厌我了。”
讨厌她方案之——以毒攻毒。
用爱情魔法打败爱情魔法,有什么比插足在自己爱人中间的丑陋第三者更可恶呢?
哈迪斯终于转身,阴沉的眼神落到她身上。
白软的布料如飘逸的云贴在她身上,金色的腰带垂到裙袍下,贴在摆沿的的金银丝线圆形纹上,她总算不像是被抛弃的小可怜,而有点女神的矜贵模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