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封远会干出这种事来。天理昭昭,他还是没能逃过惩罚。”
“这恐怕还不是最终的惩罚。”宋丞兴思忖片刻,慢慢开口,“这次封远落网,要多亏了你弟弟于冰。”
于雪不解,听不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弟弟于冰现在只是个巡警,就算他不甘心一直在查哥哥的案子,那也是作为曾经的刑警的敏感,跟封远这种经济犯罪不搭边。
“你见了他,就知道了。”老领导伸出手来,握住于雪的手,语重心长地说,“你大哥于风,是个好同志!”
于冰的车上,于雪蜷曲着身子,双手抱着自己的双膝,泣不成声,就这样痛哭了很久很久。
原来,大哥于风真的不是死于意外。封远被捕之后,他的同伴交代,封远不仅有经济问题,还买凶杀人。五年前,封远调任总经理之后,就开始安插了自己的眼线进来,一步步将仓库里的货品拉出去贩卖。于冰注意到这一点后,开始努力收集证据,他想等有了确凿的证据,就向上检举封远。封远这第一步棋还没走完,就被发现了,又不甘又害怕。他们几次收买于冰不成,最后恼羞成怒,干脆雇了惯犯老常在搬货的时候,将于冰推下火车。然后,他们又伪造了于冰的遗书,让所有的人都认为他是卧轨自杀。可他们布局周密,千算万算,却不知道于冰还有个不服气的弟弟,能赔上自己的前程,也要查清真相。
“你先别告诉咱妈,怕她情绪激动,病再复发了。”等自己哭声渐止,终于能够开口说话,于雪第一件事就是交代弟弟千万不要告诉母亲真相。
“放心吧,他们谁都不知道。所以我才说咱们车里见,就是怕他们担心。”于冰承诺于雪。
“姐佩服你。”于雪哽咽着说,“这么大的案子都给查出来了。咱哥这回,终于要沉冤昭雪了。”
“还得多谢你了,姐!”于冰一边给于雪递擦泪的纸巾,一边叹着气说道,“要不是你上次写给我的信,给了我新思路,这个案子还得再推迟几年。”
“那个老常抓住了吗?”于雪渐渐控制住了情绪。
“还没有。”于冰回答,“正是因为没有找到这个关键的人证,封远到现在也拒不承认。”
“那你们还不多组织些人力去抓!”于雪着急。
“就算封远同伙交代了,可还是证据不足。人海茫茫到哪里去找一个逃走好多年的人。上面也怕他们是狗咬狗,耽误警力。”
“那大哥的案子不就又搁下了吗?”
“不会的。”于雪急得满头大汗,于冰却胜券在握的样子,“我去抓啊,这么多年我都撑过来了,还怕最后这一哆嗦?就算他上天入地,我最终也一定要把他找出来。”
提到“这么多年”,于雪突然觉得有点儿愧对弟弟。是啊,这些年,他为了这个案子,不知道承受了多少非议,自己心里也不知该有多苦。
“那人在哪里!我跟你一起去抓他!”于雪一点儿没有犹豫,这次无论如何也得支持弟弟。
“你能干啥,你啥也不会,”于冰摇头笑笑,“又不会跟踪,又不会擒拿,又不会射击。别给我添乱了!”
“你姐会的东西多着呢!”于雪听了这话硬气起来,“别忘了,是谁救了你两次!”
“这倒是!”于冰点上一根烟,“大火里救我的,是我姐;大水里救我的,也是我姐。我姐就是那个救我于水火的大恩人,我于冰心里感激我姐一辈子!”
“那你还几年都不跟我说话!”
“你不也没跟我说话,我买了新车你都没夸一句。”
“一辆破吉普有啥好夸!我摆摊这么辛苦,也没见你过来问一声!”
“你以为那些‘萨瓦迪卡’是哪儿来的,还不是我介绍过去的。他们向我问路,我就立马让他们去你那儿吃饭!我巡逻,逢人都说,我姐做饭,可好吃了!”
原来弟弟一直在默默支持着自己,于雪心中一暖,刚想开口感谢却被二手烟呛得上不来气:“把烟掐了!快!要了命了!”
“对不起,我错了!”于冰说着把烟头按灭,不知道是为香烟道歉,还是为过去的事道歉。
见弟弟言听计从,不再跟自己打别扭了,过去的一幕幕如在眼前——小时候水里火里一起逃命,长大后他上了战场一家子跟着揪心,再后来书信往来,情感不比寻找ᴊsɢ。一股愧疚之情混合着浓浓的姐弟情谊忽然袭上心头,于雪认真地说道:“不!该道歉的人,是我。是我做错了,我对不起你。我应该相信你,相信你的判断,应该再坚持坚持,为了你,也是为了大哥。”
见姐姐道歉了,于冰反倒有些不好意思起来,他嘿嘿一笑,一张糙汉脸上露出了孩子气的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