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芃，对不起。我想对我小时候对你做过的事情道歉，我看见她们在欺负你，但是我没有去帮你，我还走开了。”
蒋芃轻轻地看了表姐一眼，沉默没做声。小孩吸吮着小拳头，滑溜溜的口水沾满一只小手。蒋芃拿过旁边的婴儿专用纸巾，慢慢替侄子把小手擦干净。
那段时间是蒋芃被孙欣悦欺负最厉害的时候。孙欣悦把她逼到人少的角落，几个女生把她当桌球一样撞来撞去，蒋芃反抗了一下，遭遇的是直接被推倒在地，书包里的书本全部被倒出来，掉在雨后潮湿的地面上。
“那边小孩是在打架吗？”一个女孩的声音从不远处隐约传来。
“初中生吧？这么不学好。”
“9中的呀，啧啧。”
那群人是一所贵族高中的女生，总共有四五个人，其中就有蒋芃的表姐。
和蒋芃她们穿着宽大运动款校服不同，表姐她们身着剪裁合体的西服套裙，脚上穿的是光亮的皮鞋。
那些女生的语气，无不透露着对9中这些普通中学的蔑视。
孙欣悦嘴里叼着雪糕棍子，抱胸歪着头看过去，“姐姐们，是要管事么？”
“你继续，我们才懒得管。”
说话的还是之前那个女生。
蒋芃看着站在人群后面一些位置的表姐，想叫什么，可是表姐在第一眼看见她之后就再也没正眼回视过她。心里有不好的预感在升腾，下一秒，只听表姐说：“我们走吧，脏死了。”
她们走了，孙欣悦发出狂妄的笑声。
蒋芃被推到水坑里，校服上手上没有一处是干净的。
“听见没？人家说你脏。”孙欣悦俯视着蒋芃，发出胜利者的笑声。
如果时光能够重来，回到当时那一刻，蒋芃不会任由孙欣悦欺负，也不会看着表姐装不认识就那么走掉。她会勇敢站起来，哪怕被那么多女生围堵欺辱，她也要奋起反抗。她要让她们看到她不会软弱任人欺负。
可惜时光不能倒回，她也不会把过去的事情扭转过来。
她不知道当时的自己为什么不敢大胆的反抗，她之前所生活的世界，所有人都对她和蔼友善，都是美好的，没有丑陋的东西。当她突然看到这些丑陋的东西，她不知所措，无从法应对。
“我们家虽然条件好，但在贵族学校里，我这样只能算做底层的人，和她们差别很多。我不想被她们看不起，我好不容易融入她们，我不想。”
“你不想，她们会因为知道你有一个这么狼狈的亲戚而不和你做朋友。”
“蒋芃，对不起。我很难过，我当时只是一念之差。可能你不会相信，后来我又马上跑回去找你，但是那里已经没有人了。”
“晚了，自然没有人了。”
一念之差么？蒋芃无法认同这个解释，表姐她们是高中生，比蒋芃大好几岁，有四五个人，如果表姐能站出来，帮她一把，那么她至少不会是那么随便任人欺负的可怜模样。虽然她不能全部寄希望于别人，只怪罪她不帮忙。可是她们是从小一起玩到大的亲人，亲人就该眼睁睁看着对方被羞辱被欺负吗？
“以前我只想着自己，我这些年也过得不好，家里条件好又有什么用，老公宁愿在外面也不回家，女儿生下来就是单亲家庭。我现在是两个孩子的妈妈，经历这么多，我真的明白了，我错了，我做错了很多事情。”
蒋芃紧抿着唇，有多恨表姐吗？也没有，何况已经是10年前的事情了。
她呆呆地看着不懂愁滋味的小婴儿，不知怎么回应表姐，也没有想回应表姐。
第61章 61.少年心事
刘女士和蒋芃的姑姑还要一起去两个长辈家走走，都是一些附近的远房亲戚老人，蒋芃就没跟着去了。她和徐谦一起去蒋昊的肩包店帮忙。
南城大学门口那家店放假是关门的，但商业街的店，要开着。过年这几天，其实很多人都无处可去，商业街反而人流量大，但这种小门店，除夕前很多天就有员工辞职了，没到过年，打工人都得一次大换血，店里没有人，蒋昊想抓紧每一个挣钱的机会，于是决定自己去店里顶工。
徐谦是自告奋勇的，为的是能在未来大舅哥面前表现。蒋芃左右也没事，索性也加入队伍了。
蒋芃和徐谦说好的，出来时叫他来接。蒋芃打开微信，上面是陌生的好友头像和信息。她一时没反应过来，仔细看了两眼，才发现是王子勋忘记退出他自己的微信账号了。
但是……
蒋芃看着那几句聊天记录，忍不住蹙起了眉。
她折返回去，王子勋正好抱了颗篮球下楼，蒋芃把他拉到一边。
“你微信忘记退了，我无意中看到一点你和一个叫林依露的聊天记录，能跟我说说怎么回事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