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女士打断她的话:“我说不行就是不行,跳街舞就是不行!”
“我只是做我想做的事情,你为什么要把街舞想的这么不堪入目,你们为什么要把那些莫须有的恶意加在我身上?”
蒋芃彻底绝望了,母亲的面目变得模糊残忍,“难道你要我和你过得一样,你就开心吗?”
撂下最后一句话,蒋芃夺门而出。
刘女士颓然坐到沙发上,她也知道她这一生过得不好。家里经济条件不好,又重男轻女,她没上大学,机会给了弟弟。虽然心里有不甘,但她认为自己做了一个姐姐该做的,姐弟两家和谐相处,弟弟没有忘记姐姐当年做出的牺牲。
等到了结婚的年龄,家里给她找了各方面条件都还不错的男人,唯一就是她谈不上对前夫有什么心砰砰跳的感觉。母亲说夫妻生活久了,都是一样,最重要的还是适合。刘女士认同母亲的道理。然而前夫嗜酒成性,每每都喝到三更半夜不省人事,她操持着和那个不爱的男人组成的家庭,擦洗换衣,她认了,至少前夫对她不算坏,小小的家不好不坏,生活不就是如此。
可是有一次,很晚了,男人一直没有回家,打电话也没人接,她害怕了,半夜里出去找人,在路边一个水沟里找到醉的一塌糊涂的丈夫,丈夫把腿摔断了,打了半年的石膏。后来男人有机会升职了,一高兴,又拉同事喝酒提前庆祝,结果喝多了耍酒疯,闹到了派出所,单位觉得影响不好,取消了他的资格。最后的最后,因为喝酒他终于还是把自己的命搭上了。
后来刘女士和蒋父相识结婚,有过心砰砰跳的感觉,也就那么一两年,生活如母亲当年所说,恢复平淡,丈夫最开始是沉迷于买彩票,后来就是上赌桌。
喜欢做什么就做什么,这是不谙世事,没经历过人生的小孩才会有的天真的想法。
她的经历告诉她,人生就是有很多无奈的。她们能做的,就是尽量更早更远的预见未来的不确定性,避免不幸发生,想法设法为将来安安稳稳过日子打好基础,铺好路。
恶意?
她对亲生女儿怎么会是恶意?
蒋芃跑出家门,走出小巷,到了大路上,天空阴沉沉的,她大口呼吸着冬夜冰凉的空气。兜里只有一部手机,拿出来,没多想,拨了出去。
她打给的是痴痴,她认识很多人,但没有能在这种时候联系的特别亲密的朋友,除了痴痴。
“你在哪儿?”蒋芃没头没脑地问。
“我在家,正陪我爸我妈看电视呢。对了,你昨天电台演出,你妈什么反应?”
蒋芃忘了,现在是寒假,痴痴回老家了。
“她没看到。”蒋芃说。
“我以为你出什么事了,给我打电话。”
“没事,我就是突然想说等你开学回来,我们一起出去吃好吃的。”
“你也别太控制饮食,我现在都想明白了,美丽虽然好,但过度关注,就会像我过去一样,容易走火入魔。”
“嗯,等你回来别我电话。”
蒋芃熄灭手机屏幕,眼眶发热,鼻头犯酸。
到头来,自己还是一个人。
她想被人理解,想得到温暖和关心,想有人陪伴。
她好累。
蒋芃漫无目的的在街上走,走了不知多久,脚跟走的生疼。
静静地,天空飘起雪花来,听不到一点声音。
蒋芃抬起头。
那个人站在前面,凝望着自己。
雪花落在他的头顶、他的肩膀,他像一个意外,又像是冥冥之中注定,在这一刻出现在眼前。
千万情绪随着雪花飘落,世界的一切都变得柔软了。
蒋芃再也抑制不住满腔的情绪,向那里奔跑而去,扑进他张开的怀抱里。
那一刻,一股包容的温柔将她身上所有的疲惫和坚硬都消融。
她肆无忌惮地放声大哭。哭湿了他的肩膀,哭出了多年的委屈、隐忍和不甘。
她发泄够了情绪,才发现他脸上红肿的伤。
刚刚跑过来的时候眼泪模糊了眼睛,她没有注意到,这会儿惊住了,急切问他怎么回事。
“和别人打架,没事。”徐谦笑着轻轻抚摸她的面颊,湿漉漉的特别柔软,他小心翼翼地擦她脸上的泪痕,脸上是欣慰满足的表情。
徐老爷子家,蒋芃拘谨的站在客厅中央,连呼吸都变得小心翼翼。
徐谦去里面提来医药箱jsg,牵起她的手,两人蹑手蹑脚上楼梯。
三楼西面徐谦的卧室。
窗外雪花簌簌,蒋芃打开药瓶,轻轻给徐谦的脸上药。
“你们下手都不讲轻重的。”蒋芃心疼地说。
“我早就想和那小子痛快打一架了。”徐谦苦笑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