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随手一拍他后背:“你们才几岁,整天带着弟弟们偷着喝酒,小心额娘知道,到时候指定饶不了你。”
这边的热闹胤礽是注定参与不上的,他从小就自己独住,除了出巡狩猎的时候与兄弟有些接触,其他时候都是单个蹦儿。
何况胤礽的身份在那里放着,和兄弟们一起喝酒打牌这种事,他也没法参与。
那边阿哥们的热闹,更衬得太子这边凄凉,根本没有兄弟愿意与他为伍……
这叫胤礽刚才就不太好的脸色更差了,只是他到底还有些城府,没再多说什么,铁青着脸色带着人转身走了。
晚上一众阿哥玩得尽兴而归,胤禛喝了酒也懒得动,干脆留在了胤祥这里休息。
两兄弟洗漱过后躺在各自的榻上,胤禛突然想起白天的事:“你今天……特意当着太子的面招呼兄弟来吃酒,是有意的?”
“嗯,”胤祥年纪小不胜酒力,这会儿喝得满脸通红,躺在床上迷迷瞪瞪的犯迷糊,听见胤禛的话也没隐瞒:“我就是故意的。”
胤禛:“……”
胤祥自觉还挺有道理:“是他自己先说那种话来恶心人,他恶心咱们,还不许我恶心回去?”
要说他们兄弟的关系是怎么走到今天这一步的,谁也说不上来,但反正就是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一步。
以前太子看着端方得体的时候,胤祥虽然知道彼此的立场尴尬,但对太子本人并没什么意见,也一样能当哥哥看待。
可如今太子变了,只会盯着这种蝇营狗苟、争权夺利的破事儿,他们兄弟又没怎么的他,瞎挑拨什么啊?一点儿都不大气,胤祥平素最烦的就是这种人,怎么可能看太子顺眼?
胤禛叹气,老六这个脾气啊,真是叫他担心。
他讲义气是没错,可他年纪小,路数和城府太浅,这样直白地排挤手段,别人怎么可能看不出来?
胤禛感动归感动,头疼也是真头疼——看太子不顺眼的兄弟多了去了,但人家都没动,只他跳了出来。如此一来,其他人只需要跟着附和,既利用他打了太子的脸,还得罪不着太子,那这最后是谁吃亏?
胤禛犯愁道:“他是太子,又是兄长,就是有些什么不愉快,咱们忍忍也就过去了。你这么一出头,爽快倒是爽快了,可也把太子给得罪死了。怎么说大家都是兄弟,若是把关系闹僵了,传出去,旁人不会说太子的不是,只会说是你对兄长不敬,对太子不忠,到时候你的名声可就坏了。”
胤祥闻言却突然睁开了半眯着的眼睛,转头看向隔壁床上躺着的胤禛:“四哥,我不是小十一那个只会憨吃憨玩儿的,你也不必哄我。我只问一句,咱们把太子当哥哥,太子可曾真的把咱们当弟弟?”
胤祥生得晚,对太子可没有胤禛那么重的‘二哥光环’。以前太子对他们好声好气地,胤祥被胤禛带着,被额娘提点着,能把太子当成哥哥敬重。
可是现在太子左右看不惯兄弟,不但是他们俩,就连大哥、三哥,他也觉得瞧不顺眼了——有这种兄弟吗?
胤祥目光发直地看着头顶的帐子顶,九条绣工精湛的四爪金龙盘旋飞舞,即使是在灯火昏黄的暗夜里,依然显得气势逼人,耀眼夺目:“你和额娘什么都不告诉我,但我又不傻。咱们得罪太子哪里还用得着做什么,单只是咱们母子几个的存在,早就把太子得罪透了。”
在太子的心里,他们生而有罪,额娘得宠封后也是有罪,还谈何化解?
难道现在在外人的眼里,还会相信太子与他们兄弟几个兄友弟恭,是相亲相爱一家人这种傻话吗?
胤祥:“既然我做什么、不做什么,结果都是一样的。那我又何必去受他这个气?”
额娘和四哥奉行的都是‘忍’功,可是忍字头上一把刀,胤祥实在做不到母亲和哥哥的这等耐性。
更可况,就冲太子现在看待兄弟的这副态度,若是哪一天阿玛出了意外,他们母子五人,便是人为刀俎,我为鱼肉,一个也跑不了。
胤祥的酒劲儿开始慢慢上头了,头顶上的金龙开始转圈,转的他头晕眼花。
他转过头瞪着两只和沈菡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大眼睛瞧胤禛,指点江山一般地大手一挥:“哥!你也不要太天真了,你即便是再往后退一万步,也不会有用的!”
不如直接起来干!大不了拼个鱼死网破,也好过将来让太子慢慢磨死!
胤禛瞧着他天旋地转,躺着都打晃的模样:“……”
额娘以前说他是个中二少年,胤禛那会儿不懂这话是什么意思,但现在看着眼前的老六,他终于有点儿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