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颇有默契得谁都没有说话,就仿佛这个拥抱真的理所应当。只是因为冷,只是为了暖,没有任何旖旎之色。
可谁都知道这个拥抱的意义,那平静面孔下的暗潮已然把他们勉强维持平衡的关系打破。
李思莞的视线再次落在第一排方才还在亲吻的那对人影上,亲吻过后,他们的姿势几乎和他们现在一样。一样的亲密的拥抱,不一样的是他们亲昵地说着悄悄话,仪态大方自然,和他们现在僵硬着只是为了维持那个拥抱的模样完全不同。
接近三小时的电影在餐桌上的欢声笑语中结束,虽然有受伤,但也算是个圆满的大结局。明亮的大灯打开,犀利的白光让一切隐秘的暧昧无处躲藏。李思莞手撑着他的腰,微微一顿,然后从他怀里抽离,慢慢坐直身体,沉默地将腿上的薄毯整理好,重新放进袋子里。
夏屿把袋子接过来:“我来提吧。”
她“嗯”了一声,静静地跟在他身后走出影厅。
影厅外的温度就舒适很多,夏屿落了几步走在她的身侧,将喝完的空瓶子扔进垃圾桶里。李思莞看着那个空瓶子,脸上又开始发烫,那个瓶子,也算是他们同饮一瓶水的证据。
“现在回去吗?”夏屿转过身问了一句。
李思莞整理了一下自己的公主盘发,余光无意间瞥过夏屿,突然怔住,急忙转过身,指着他脖子上的那抹红痕问:“你怎么弄的?怎么这么红?”
夏屿伸手摸过去,没什么感觉,摇了摇头,不太在意的样子:“没什么事,不打紧。”
“怎么不打紧,都泛紫了。”她皱着眉头靠近了一步,盯着他颈上的那个痕迹,左看右看,怎么看怎么不对。
夏屿转过她的肩膀,不让她多看,推着她往前走:“别看了,没什么事,过几天就好了。”
“不对。”李思莞侧过头,看向自己肩上的两条银链吊带,再和他颈上的压痕对比,几乎一致的形状,“是我的银链压的?”
夏屿没说是,也没说不是。
“哎呀,那你怎么都不说一下啊。”李思莞的眉头皱得很紧,看向他那抹深深的压痕,不由得几分心疼。那条银链压在他的颈上一两个小时,磕在锁骨上,都压住一条发紫的红痕,怎么可能会不疼呢。
“真没事。”夏屿拉了拉领口,将那抹红痕掩住,“从小到大受伤次数太多了,这点红痕根本算不了什么的。走了,回家了。”
他继续推着她向前走,丝毫不想多提仿佛那跟压在他颈子上的银链的事情。
只有那点磕到锁骨上的痛感,才能让他觉得这一切都是真实的,不是虚无的白日梦,也不是飞上天际的氢气球。
外面还在下着雨,夏屿再次撑起那只大伞,揽着她一同走。淅淅沥沥的细雨,落在湿漉漉的街道上,鞋子踩下去,水洼处带起的水渍再度将裤脚打湿,刚刚干净了几个小时后的长裤,重新被溅上泥点,在黑色的裤面上格外显眼。
李思莞看着看着忍不住笑,夏屿捏了捏她的肩头,一边注意着方向,一边问:“又想起什么好笑的事情了。”
“才不是好笑的事情。”李思莞把倾向她这边的伞向夏屿那边推了推,目光从他湿了半边的短袖上扫过,“我突然想起了一首诗,和现在的场景还蛮相称的。”
“下次你撑伞低头看水洼
就会想起我说雨是神的烟花!
于是我蹲在那看烟花
他朝我崩泥巴
泥巴崩到身上变成了一朵小花
雨为什么淋我
因为花都需要浇水。”①
夏屿也低头笑,忽然想起不久前他们还讲过的一则笑话,紧跟着说了一句:“嗯,你是小花花,我是泥巴巴。”
李思莞气恼地瞪他:“你这人真的是浪漫不了一点。”
“小花花,问你一件不太浪漫的事情。”夏屿趁她没注意,再度将伞柄向她靠了靠,“你的志愿想好了吗?”
眼眸转了转,李思莞颊上那两个小梨涡若隐若现:“确实不太浪漫。雨天这么凄美潋滟的氛围,你却问我这么现实的问题。”
“是不浪漫。”夏屿也没反驳,搭在她肩上的那只手向下,忽然捉住了她的细指,转过头,认真而虔诚地询问,“李思莞,南城大学见吗?”
次日,李思莞一起床就给徐琳琳发微信消息过去。
思莞w:【琳琳子,起床了起床了,告诉你一件天大的事情。】
思莞w:【我昨天摸到夏屿的腹肌了。】
思莞w:【啊啊啊啊,他的腹肌居然是真的哎,亲手体验比眼睛看感觉更震撼哎。】
XY:【???】
李思莞腾地一下从床上坐起来了,反反复复地看了几遍上下排的夏屿和徐琳琳的对话框,一拍脑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