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翠却明白她的意思,孙文娟想要工农兵大学的入学名额,担心她接近赵齐明是想套近乎走后门。
一共只有四个名额,整个大队的知青却有百来号人,竞争自然激烈,不怪孙文娟那么在意。
“我肯定是不配拿到这个名额啦。”花翠诚恳地摇头,“比起我,明明文娟姐才更有资格。”
孙文娟是她们几个中最勤奋刻苦的人,理应是最该获得名额的人。
听到这话,孙文娟更加羞愧,她鼻子微微发酸。
“不过,如果我真的走后台了,那文娟姐你还会和我抢吗?”
孙文娟认真考虑了下,沉声道:“我不会放弃的。”
说完,她脸更红了,仿佛做了错事般低着头小声道歉:“抱歉……”
“为什么道歉?”花翠有几分惊讶,孙文娟个子不高,外表瘦弱,平时说话总是细声细气像个老好人,她没想到她竟然还有这样让人钦佩的一面。
花翠伸手迫使她抬起头,笑眯眯说:“道歉干什么?有野心是好事,你又没有做错什么,还有,不要总低着头嘛。”
孙文娟茫然刹那,似乎花翠说的话和她从小到大听到过的不太一样,有野心是好事吗?
她情不自禁喃喃出声。
“当然啦,不争不抢,岂不就是任人宰割?野心勃勃没有错,你更没有错!”
孙文娟脸上泛起因激动而生出的红晕,她重重点头!
花翠并不在意这次的工农兵大学入学名额,一是没资格,二是瞧不上,就连大队组织的集体测试她都没参加而是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但她没想到这次名额抢夺带来的影响远远没有结束。
天气慢慢热起来,花翠洗澡洗得勤,脏衣服自然也就比别人多,她虽然爱偷懒,但是个爱干净甚至有点小洁癖的人。
村里洗衣服都是几个小姐妹们结伴去村外的小河边洗,花翠一开始还担心河水不干净有细菌,但见周围人都这样,她也就慢慢接受了。
“诶,翠翠,你看那是什么?”
“哪里?”
花翠正闷头搓自己的脏衣服,抬头顺着小伙伴徐友娅手指的方向看去。
“那里!你看,草丛那边。”
“是从上游漂过来的衣服吗?”花翠这次看清了,她捡起地上一根树枝想将“衣服”捞上来,结果衣服没捞到,反而树枝像是戳到块石头。
花翠有些奇怪,用树枝挑开浮在水面的衣服。
“啊!”身边的徐友娅发出一声短促的尖叫。
花翠僵在原地,瞬间感觉浑身鸡皮疙瘩都起来,她匆忙扔掉手中树枝,浑身发凉。
这哪是什么衣服!而是一具浮在水面的女尸!这附近河中,怎么会有尸体?
尸体已经微微变形,变得苍白肿胀,花翠只看了一眼便别过头不敢再看。
“她是谁,怎、怎么办啊?”徐友娅攥住花翠,害怕地贴近她胳膊。
花翠后退几步:“你去通知村里干部,我在这守着。”
她补充一句:“快去快回,低调点,别闹得谁都来看热闹。”
莫名地,花翠觉得那个人应该不想死后也不得安宁,被人当成热闹瞧。
“好,我、我马上去,你等着。”
花翠抱着胳膊在小河边守着,她不敢贸然去搬动尸体,只好干站着等徐友娅带人赶过来。
不一会儿,徐友娅带着人匆匆赶来,她跑得满头是汗。
“哪里?在哪里?”赵富国又急又惊,“你们确定没有看错吗?”
花翠给她指了指尸体方向,看见他表情一下子变得严肃,也是,队上发生这种事,他作为大队长肯定心里不好受。
一起跟着来的几个男人从水中捞起尸体放到床板上,又拿了层白布盖上,等做完这些,天已经暗下去。
花翠默默站在边上,这才看见赵齐明也来了,两人目光相撞,他难得主动轻声安慰她:“没事了,别害怕。”
“嗯。”
赵富国因为这事忙得焦头烂额,简单问了花翠几句便点点头,天这么晚,他吩咐人先将尸体安置好,准备等明天一早便去县城报警,等警察处理。
“花翠同志,你也别太担心,队上出现这种事,我作为队长一定会给你们一个交待。”
“我明白的,赵叔辛苦了。”
赵富国又安慰了她和徐友娅几句,“老三,你等会儿送送花翠同志。”
知青点位置偏,又出了这种事,赵齐明几乎立刻点头同意。
回去的路上。
花翠打破沉默:“赵叔说她是三队的知青,名字叫李兰英,今年才十九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