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现在车队在什么地方？带我去看看，不许跟来。”
前面是对赵齐明说的，后半句自然是和江少。
江少没敢反驳，今天本来就惹大舅子不爽了，再跟上去惹人嫌就真不识好歹了，再说，兄妹俩是该聚聚。
看车队是假，想支开江少是真，花翠对他什么车队一点兴趣都没有，她漫步在南江的青石板小路上。
赵齐明默默跟在她身后。
她没开口，他便静静地等着，低下头，目光紧紧随着她的影子移动，像是之前在无数次在青山村、他接她回家那样。
她在前面走，他始终追随着她，偶尔她会回头笑容灿烂地和他说些什么。
“小明哥，我们以后还是不要再见面了。”
耳边似乎传来声轻轻的叹息，赵齐明猛地停下脚步。
“你说什么？”
花翠也停下，她转过身，笑吟吟地望着他：“你是个聪明人，知道我是什么意思，其实你不应该来首都的，为什么不留在青山村呢？”
“我们......”她单手轻轻一划，笑着继续说，“毕竟相处过这么长时间了，感情不在情谊还在，我不想闹得这么难堪，从我离开青山村那一刻开始，你就应该知道的。小明哥，我不会再回去了，而你也应该待在你该待的地方，明白吗？”
赵齐明呼吸一窒，随后心脏泛起细细密密的刺痛，她说的每一个字他都听清了，可他不想去明白她的意思。
惊痛之余，他竟然还有几分诡异的轻松，果然如此，他想，悬在他头顶随时会往下坠的刀终于还是掉落了。
他并不意外，让他日夜难安的这一天终于到了。
“之前呢，多谢你的照顾，以后你要是遇到什么困难，有需要的话都可以来找我，你放心，咱们露水姻缘一场，我能力范围之内，能帮则帮！”花翠觉得她已经很给人面子了，成年人嘛，闹那么僵没必要。
“哦，对了，娘......李婶子那边，你就说我们感情不合、和平分手吧，她身体不好，你别再气着她了。”
赵齐明听见自己问：“你有没有......”
“没有！”花翠知道他要问什么，用脚指头都能猜到，她一字一句说，“一刻也没有，一点也没有，完全没有，你听明白了吗？还需要我再重复吗？”
赵齐明哑然。
“我并不是想让你死心才故意这么说，这是我的真心话，希望你别误会。”
赵齐明恍惚间想到院子里两只大鹅，花翠把它们从小养到大，还特意取了名字，毛毛和豆豆，宝贝得很，两只鹅也黏她，扇着翅膀发疯时啄谁都不会啄她。
农村里不会养鹅当宠物，养着都是为了将来有一天杀掉吃肉，他见花翠喜欢两只鹅，本来想嘱托他娘别杀它们，就留着给花翠解闷。
结果，他话还没来得及说出口，豆豆便因为要招待某个亲戚被送上灶台，他回来时得知这个消息后心一紧，连忙去见花翠表情，安慰的话即将出口。
可花翠先是一愣，表情呆呆的，像是没反应过来般，随后她急匆匆冲向灶屋。
“娘！别啊！别烧汤！我要吃红烧的！”
那时候，赵齐明就在想，他会不会有一天也落得和这个鹅一样的下场？
花翠的笑容温暖，大家都很喜欢她，总是与众不同，却并不像某些故作清高自以为高人一等的人，她和谁都能聊作一团，只要她愿意，没人会不喜欢她。
可赵齐明更知道，她心肠有多冷硬，绝不会因为任何人而动容，就像那只鹅，喜欢时会给它洗澡会抱着它玩。
可死了，她也不会有半点悲伤。
赵齐明突然抬起头：“你还记得豆豆吗？”
“什么？”
“那便是不记得了。”赵齐明自顾自说，“我早该明白的。”
花翠有些茫然的眨眼，赵齐明的反应和她预料中的不太一样，她没忍住：“诶？”
这让她准备好的台词怎么接下去？
赵齐明觉得他大概疯了，他觉得困惑中的花翠同样可爱。
第92章
虽然不明白赵齐明为什么是这种反应, 但花翠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说台词：“人都是会变的，小明哥，别太爱了。”
“你是个好人, 可你还是配不上我, 我值得更好的。”
“如今的局面并不是我的错, 是你自己不够好, 是你不自量力, 也是你亲自让我们变成现在这样。”
句句如刀, 刻入骨髓。
赵齐明所有的话停滞在喉口说不出, 他不懂什么叫pua，只知道花翠所说的每一个字都让他难堪又自责，眼见她要走, 他下意识想跟上去, 可下一秒又被声呵斥钉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