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盏小声道:“…我也想知道你怎么在这儿。”
“来回收机器。”男人面不改色,用随意的姿态说,“噢,原来你就是那个一个月前一口气定了我们公司二十台机器的冤大头。”
生理反应般,俞盏快速否认:“…是我哥。”
好像这么说也不对,她哥不能叫冤大头的。
所以他为什么要把他的客户称为冤大头。
须臾,自以为想明白了事情的前因后果,俞盏敞开大门让他进入。
他淡声问她:“要不要换鞋?”
“都行。”俞盏瞧见他跨过门槛,去拉那扇开着的木门,拉到一半,他的话制止住她正在进行的动作,“开着。”
俞盏动作一顿,转头看向他:“怎么了?”
男人一字一字,缓声道:“确保我的安全。”
——开着门。
——确保我的安全。
俞盏:“……”
行吧,男孩子出门在外也要保护好自己。
俞盏把大门拉到尺度最大,没观察他的神态,先他一步进屋。
那人换完鞋很自然地就走到了客厅角落,在隐秘的一隅翻他出一个方正的银白色机器。
俞盏问他这是不是除甲醛的工具。
他点头。
又顺理成章地往衣帽间的方向走。
俞盏和小十紧紧跟着他,不久后,女孩的声音从男人身后飘出,她好奇,“你真不知道这是我哥的房子吗?”
很明显,他对这里的布局是十分熟悉的,压根不需要她带路,自己就像个主人。
迟于放下手里的收纳盒,回身瞧了过来,“知道。”
下一句,“我有说过我不知道?”
俞盏:“……”
还真没有。
林澳港和迟于是大学同学兼室友这件事,俞盏是高一那年发现的。
那年,她初升高,他们高中升大学。
哥哥很早就告诉她他报了上大,跟她约定入学那天她去送他。因此在得知楚京严和迟于也有相似要求后,她果断拒绝了,她也没有分身术。
说是送他,其实就只是在他进行繁杂的报道时陪在一旁,帮他挡住来要联系方式的热情的学姐以及学长们。
她那天跟着林澳港晒了一天,走到他宿舍铺床铺的时候脸色爆红,好在她哥也不是没良心,去便利店买了冰水和冰袋让她捂着降温。
她胳膊酸痛,不想一直举冰袋,林澳港就把冰袋接了过去,像小时候那样帮她拿着往脸上贴。
林澳港:“还是运动量太少,今天才走了多少路?”
“一万二,不少了。”冰凉的体温让她舒服地眯了眯眼,她撒娇说,“我超级开心你到这里上大学。”
林澳港:“超级开心是多开心,说出来让我听听。”
“超级开心就是——”话语戛然而止,因为,下一秒,她看见宿舍房门忽然被人从外拉开,迟于和楚京严正拉着行李箱站在门栏的位置,用复杂的神情盯着她。
“……”墙壁不隔音。
这不是重点。
重点是她不了解他们三个任何一个人的专业,也没想过这世界这么小。
“是什么?”林澳港见她没后文,手上的力大一些,冰袋贴她脸贴得更紧。
“……”
不知沉默的气氛持续了多久,只知道那天,迟于讲的第一句话是——
“俞盏,你要不要给我解释一下现在是什么情况?”
第二句——
“这个把手放在你脸上的男的是谁?”
俞盏:“……”没放她脸上,这不是隔着冰袋么。
她哥显然也处于困惑的情绪,说是困惑,凉薄和冰冷更多。
他哥同样发出三连句。
“他又是哪位?”
“为什么要和他解释?”
“俞小盏,把头给我转回来,不准再看他,看我。”
“……”
后来也不再需要她再说什么,因为他们自行内部解决。
她和楚京严被赶出宿舍,那两人在屋里协商。
约有半个小时,屋门才打开。
都没有挂彩,没有打架,她提着的气在那个时刻松掉。
……
在她的印象里,他们关系还不错。
哥哥要买房子,他知道是再正常不过的事。
迟于见她默不吱声,慢条斯理地用纸巾擦了下手,往她面前走了几步,他跟她说:“我以为你哥是为了金屋藏娇买的这房。”
俞盏:“……”
男人没指望她回答,抬抬下巴,示意着衣帽间的方向,问她方不方便进。
俞盏:“方便。”
她哥没有金屋藏娇,她更不会。
把屋子走了个遍,取出十几个机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