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道理我都懂,就是心里不太畅快,”季语白将头枕在宫玉桑的头顶,细碎的发丝支棱在脸上。
“鱼鱼啊~”宫玉桑的语调带着几分叹息,他捧住季语白的脸,微微起身嘴唇印了上去:“你这般心慈,会被朝堂上那群佞臣啃的连骨头渣滓都不剩的。”
季语白咂摸出哪里不对劲,宫玉桑好像是教她心狠手辣一点才立得稳,这话好像不太符合娇弱单纯的宫玉桑性格。
她若有所思的看向宫玉桑,鹿眼无辜,眼神单纯,如一朵开在深山高岭的小白花。
“我喜欢你!”宫玉桑展颜一笑,忽然说出这么一句话,将季语白的疑惑的思绪搅乱。接着他抱住季语白的脖子,双手将她压在车壁上,贴上来,攫取唇上的温软。
外面的唢呐和哭喊声近在咫尺,抑扬顿挫,好似给她们在伴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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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天还未亮,青黑的天幕盖在上京城。
昨晚两人厮混了一通,季语白轻手轻脚的起床,不打扰宫玉桑补觉。季语白感觉她可能忘记了什么重要的事情,仔细一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她在白灵的伺候下,骑着马出府门。
晨起的风有些凉,吹在脸上带走了温度。
街上还有昨日董丞相家送灵留下的黄纸,风一吹,黄纸翻飞幻出无数黑影子,恐怖非常。
白灵吓得直哆嗦,口中不断念着‘阿弥陀佛保佑,观音菩萨保佑。’
“就算董淑兰的鬼魂来索命也不会找你的,你怕什么?”季语白觉得好笑。
“小王爷您是皇亲国戚,有真龙护体,鬼怪哪敢近您的身。到时候有怨气不都得撒在我们这些近旁的人身上。”白灵哆哆嗦嗦道:“奴才这是拿着微末的月例冒着生命危险啊。”
“我记得桑桑平日没少赏赐你东西吧!随便一样东西可抵得上你半年月例!”季语白打趣道。
白灵立刻从恐惧中抽身,转问:“您不会让奴才还您吧。”
季语白失笑,故意道:“也行。”
白灵立刻机警起来:“小王爷可不兴这样啊!就前些天,金统领的母亲生了急病未带足银两,您从我这拿的钱一直还未还呢!季君将我月例扣光了,没殿下的赏赐我可怎么活啊!”
季语白想起来了,那日离开军营的去未央湖路上,她路遇一老妇忽然休克,学过急救知识的她,将人从鬼门关拉了回来,又垫付了药费送到医馆。
临走时才知,那老妇是金容的母亲。
她施恩未图报,后来又发生了那么多事,这件事便早早的抛之脑后了。
“小气样,回府我便将银钱还你。”季语白道:“对了,今日钱庄那老账房昨日递信来,账已经查完。等会,你去将账本领到军营吧。”
“嗯嗯,那您可别忘了还钱。”白灵不放心提醒一句。
季语白哭笑不得。
转眼间到了皇宫门口,季语白下马将缰绳交给白灵,步行至金銮殿。
高高的皇位上,皇帝的脸在昏黄的灯光下更加枯槁,若不是眼睛还在动,季语白都怀疑那里坐着一具尸体。两人视线遥遥相遇,皇帝勉强勾出一缕笑容。
早朝还未开始,她朝着季语白招手。
季语白不明所以,走上台阶,伏在皇帝的脚边:“母皇,您找我呀?”
皇帝伸出手,季语白抬手接住,冰冷的触感差点让她将手扔了回去。这根本不像是一个活人的手,许多人都说皇帝活不过年底,这话十有八九是真的。
“语白,过来让朕看看。”皇帝仔仔细细的端详季语白,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容:“好孩子,朕没有看错你。”
药苦味涌入鼻腔,季语白脸上冒出黑线,刚见面第一天你还叫我莫小公爷呢。她感觉皇帝似乎有很多话想说,她便没有开口说话。
“朝堂动荡不安,桑儿出生皇室许多事情身不由己,若他有什么事惹恼了你,望你能看在我这么老人的份上原谅他的不得已。”皇帝说这话的时候语调有几分卑微和低沉。
季语白诧异,这好像是在交代遗言:“是。”
皇帝严肃道:“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我便将这话记住了!”
季语白感觉自己可能掉入了一个坑里,可又想不明白这是一个什么坑。她有些疑惑看向皇帝,皇帝没有旁的话眼睛笑起来,眼缝里流出精明的光。
早朝开始,福贵唱词,季语白退回去。
她与董丞相分站两边,短短几日不见,董丞相眼睛浮肿,憔悴不堪,像是受了重刑拷打一般。
“众卿可有事启奏?”福贵站在皇帝身边充当嘴巴。
镇国公站出身来:“臣有事启奏,外族近来滋扰边境,臣恳请皇上派兵出征。”
林咏君站出身来:“犯得着兴师动众么?边关不是有镇国公推举的秦将军吗,几个蛮夷都驱不走,她也别当什么将军了,改回上京城卖红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