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已经习惯了父亲的冷漠跟忽视,所以在看到他跟别的女人那么笑的时候,会觉得很讽刺。
原来那个男人也能有好态度,只是不会对着自己的家人。
父母出轨,孩子应该怎么样?
周最以前没想过这个问题,对他来说,家庭关系虽然平淡,好歹还能过下去,就算不那么幸福,在外人眼里,依旧是个完整的家挺。
到了现在,似乎连最后一份体面都守不住了。
周最盯着那张照片,视线没有挪开过,姜弥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只觉得他沉默的有些可怕。
“对不起。”
良久,姜弥低声道歉,打破僵局。
轻浅的响动唤醒周最神思,他蹙着眉,道:“这跟你有什么关系?”
他表现得太不正常了,愤怒伤心,震惊茫然,什么都没有。
姜弥眼神复杂,撞见这种事,不是她的错,告诉周最,她也没错,她道歉是因为,今天这个时间选的不好。
本来一家人还可以好好吃顿饭的。
她总把这件事幻想在发生自己的家庭,她不会想也绝对不会忍,捅破窗户纸撕得头破血流也无所谓,可是,世界上有很大一部分人,需要粉饰太平。
周最应该,就是需要的那批人。
他当这件事没有发生的样子,把手机还给姜弥后,拉着她的手,按电梯,上楼,开门,一切都没有表现出异常,甚至在看到何圣如跟周延时,如往常一样和他们打招呼。
那对夫妻坐在沙发的两端,电视机没有开,茶几上摆着两杯茶。
何圣如和周最说话,和姜弥谈笑,去看看厨房里的菜,招呼他们跟周延聊天。
周延问着孩子们的近况,打开电视机,新闻联播正在播放。
这个房子里发生的一切,看上去再正常不过,慈爱明理的父母,和许久未回家的孩子亲切来往,一家四口其乐融融。
也不知道到底是几个人,面上不显,内里已经看出了千疮百孔。
姜弥觉得太闷了。
她起身去厨房,看何圣如做饭。
“怎么不看电视?要不要先吃点水果,周最爸爸买了橘子,周最说你爱吃,我们都记着呢。”
她对姜弥一如既往的好,她很认真的做一个母亲,当然,也做得非常好。
好到姜弥现在看见她,心里泛起一阵阵的酸涩。
“妈,我来帮忙吧。”
“哎呀你不要忙活,快去坐,饭一会儿就好了啊。”
何圣如还不停地夸她:“我们弥弥这么懂事,你妈妈把你养得太好了。”
“最近是不是瘦了,以前脸上还有点肉的,现在怎么没有了。”
姜弥哭笑不得:“可能我最近胃口不太好。”
“那你放心,今天好多你爱吃的菜。”
何圣如对她越友善,她对周延的怨念就多一分。
已经有这样的家庭为什么还要做那种事,她对所有出轨的男人没有一丝好感可言。
等她回到客厅里,见周最和周延都在看新闻,没再说话,她坐在一旁,不知道干些什么,手指绕了几圈,开始漫长的等待。
等到饭做好,家里人都坐下,何圣如还是笑脸相迎。
“你们好久没回来了,我在家里天天念叨呢,你说你们,工作都太认真了,一定要注意身体。”
她絮絮叨叨的说,基本都是她一个人开口,姜弥偶尔附和,两个男人惯性沉默,好在气氛没有很尴尬。
姜弥起初如坐针毡,多亏了何圣如,她心里才安稳点。
她以为,这顿饭会在平淡中吃完,结束了今天,当作什么都没发生的话,一切还跟以前一样。
其实她的想法根本不重要,和周延一起生活的是何圣如,和父母血脉相连的是周最,他们的想法,才最要紧。
这顿饭的末尾,姜弥抿了一口果汁后,听到一旁的周最开口。
他在家一直是沉稳庄重的样子,哪怕他回家以来没有一个像样的柔和表情,父母也察觉不到异常。
今天他唯一的异常是,在吃饭时喝了一罐可乐。
其实他的父母根本不知道他喜欢喝可乐,他们对他的了解,还没有蒋思哲多,这么多年已经习惯,在看到他们微讶的表情时,他不觉得奇怪。
他抬头望向父母,问道:“你们最近还好吗?”
两人回答:“挺好的。”
“是吗?”周最低笑了下,视线慢慢右移,落在父亲周延脸上。
他那一瞬间所散发出来的阴沉和怒火,姜弥明显感受到,她放在桌下的手压住他,不起任何作用。
周最在笑,他问:“那个戒指,尺寸合适吗?她喜欢吗?”
周延跟姜弥都知道他是什么意思。
室内似乎一下子降到了冰点,连呼吸都格外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