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也在静静注视着她。
下意识地,程雾宜关上了病房的门。
南大一院的行政系统也在十楼,就在精神科住院部的对面。
院长办公室,这还是程雾宜第一次来这个地方。
医学生学制长,医院更是个论资排辈现象极其严重的地方,程雾宜作为一个毕业还没两年的小住院医,并没有机会单独来这个地方。
女人深呼吸了几下,敲了敲院长办公室的门。
本以为会是秘书或者其他的医生,办公室门开,程雾宜没有想到居然是院长亲自来开的门。
她朝院长淡淡鞠了一躬,局促了向院长问号。
但没有想到院长居然比她还要客气,连忙把她往屋里请:“小程来啦,快请进。”
自己不过是个小小的住院医,院长的态度让程雾宜受宠若惊。
本来还在狐疑着,直到看到坐在办公室里面的人,程雾宜一下子明白了。
景丰正在叹茶,看见程雾宜,将茶盏落在茶几上。
男人保养得宜,一身精制西装裁剪得宜,眉宇间尽是上位者专有的凌厉和威严。
“阿雾,好久不见。”景丰主动站起来,朝程雾宜伸出手。
程雾宜有些尴尬,她以前拢共就没和景丰说过几句话,现下更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只硬着头皮和他打了招呼。
“你的事情我听说了。”景丰指了指院长,“那个躁郁症的患者没有行为能力,责任完全不在你身上,我已经跟院长说了,你的年终奖还有日常绩效还是照常给你发。”
“不用了。”程雾宜皱眉,拒绝得干脆。
景丰的陡然出现,又是这样一副做派,她完全不知道他此番这么做的意图是什么。
程雾宜的态度坚决,没有一丝一毫软化的意味,景丰站在原地,不着痕迹地打量眼前的这个年轻女人。
当初景丰能从万千女人中挑中许言之,看重的就是她那令人挪不开眼的美貌。
而许言之的这个女儿,眼睛和她母亲的漂亮得如出一辙,气韵却完全不同。
眼神里完全没有讨好和谄媚,看向他的时候,干净又倔强。
一旁的院长见此连忙打圆场,将茶壶塞到程雾宜手上,示意她给景丰倒茶。
“程医生,你代表的是我们南大一院的脸面,多余的话我就不多说了。既然景先生找你有事情要说,那我就不打扰了。”院长朝程雾宜挤眉弄眼暗示着,离开了办公室。
院长办公室很大,窗户是落地窗,百叶帘是完全拉开的,这里视野极好,从窗边望过去,能俯瞰半个南淞江。
两人站在门口,是景丰先开了口。
“程医生最近有跟我们小峥联系过吗?”
程雾宜怔了一瞬。
本来她还以为,景丰是因为景峥住院才来找自己的。但是景丰刚刚那么一开口,他那副样子,似乎并不知道景峥就在她工作的精神科住院。
女人抱着手臂站在窗边,垂下那双绝美的护理眸子,并不回答,只说:“有什么事情景先生就直说吧。”
景丰啜了一口茶水,脸上倒还是从容镇定,放下茶盏。
“来找程医生其实也不是为了别的,就是景峥的奶奶。”景丰缓缓道出来意,“老人家身体不太好,忘记了很多事情,但唯独没有忘记你。”
男人故意话没说完。
程雾宜静静听着,眼神中没有波澜:“然后呢?”
印象中怯懦敏感的害羞女孩如今再不是从前模样,景丰内心兀自惊诧了一会儿,但面上仍没有展现分毫,继续道:“老人家总是念叨着你,她前两天情况不太好,才刚刚从鬼门关缓过来,总说着想要见你一面。要不是她情况严重,我也不会向你开这个口——”
请求被程雾宜冷淡的话语破开:“——我为什么要去?”
“……”
景丰又将姿态放得低了些:“医者父母心,都说程医生善良,我想你应该能体谅我们这些为人子女的难处。更何况,程医生和我们家,也算是渊源颇深。”
程雾宜冷笑了一下,盯着景丰道:“就是渊源太深了,才再也不想扯上关系。”
景丰噎了噎,勉强维持着风度,开口道:“想必程医生刚才也看到了,如果程医生肯和我一起回云嘉的话,景家也有些产业涉及医疗相关,有景家的能量的能力,我可以许诺,一定会保障程医生这条医师之路走得顺风顺水。”
程雾宜抿了抿唇,仰头乜了眼景丰。
坦白讲,景家奶奶对她不错。如果是景桢来找她,她未必不肯帮忙,可是景丰这副半是威逼半是利诱的态度无异是对她的羞辱。
程雾宜没有讲话,景丰却以为她是态度松动,又道:“当然,如果程医生在经济方面需要补偿的话,请尽管开口,我们都可以一一满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