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活似乎又回到了正轨。
程雾宜又开始了坐诊查房巡视科研的生活。
九月底的一天,她还在上班,医院快递驿站的刘阿伯突然给她打了个电话,说她有个快递放在驿站好久了,是不是忘了取。
程雾宜下班去了住院部后面的快递驿站。
驿站就开在医技楼一楼,是外面人临时租的一个门面。结构和程大有以前在云嘉城中村办的那个驿站很像,也是前店后仓,只不过不是水果摊,而是改成了小超市。
“孩子,你这工作真挺忙的吧,给你发几次取货码了你都不来。”刘阿伯扫着程雾宜手上的取件码,将快递给她,“买的什么东西啊这是,有点重啊。”
程雾宜也早忘了,拿起货台的剪刀拆开包裹,才发现,是一台小型冷风机。
程大有夏天总是怕热,但病房里空调都是设置好温度的,父亲又不愿意麻烦护士,连热都不喊。
冷风机是程雾宜买给父亲的,准备换下之前那个功率太小的风扇。
只不过,用不上了。
女人回诊室找了红包包了些钱,又拖着冷风机去了住院部。
程大有以前住院时,程雾宜给他找了男护工,程雾宜叫他梁叔。
从一楼的咖啡厅拐进去,内科病房内,程大有以前的病床上已经住进了新的病人。
病人睡着了,病房窗台上,梁叔拉了凳子坐在旁边,正在手机上点来点去。
程雾宜不用看也知道,梁叔是又在打麻将。
梁叔照顾程大有六年,可是说是尽心尽力,人也善良正直,除了爱打牌就没别的爱好了。
“梁叔。”程雾宜小声叫他。
“胡了!”梁叔大叫起来。
病人还在睡觉,程雾宜伸出食指,赶紧比了个嘘。
梁叔走出病房,还不忘把手机给程雾宜看:“阿雾,你梁叔厉害吧,起手牌超烂,最后清一色对对胡,还是自摸!”
“嗯嗯,早说了梁叔您是雀圣啦!”程雾宜将红包塞到了梁叔手中。
梁叔推拒着,程雾宜执意要他收下:“这是惯例,梁叔您不收我要急的。”
然后她指着冷风机道:“这个本来是给我爸爸买的,还没拆封,您要是没什么忌讳的话,就拿去用。”
梁叔收了手机,说了声谢谢,问:“你爸爸的事情都办妥了吧。”
程雾宜点头。
回想起程大有,梁叔叹了口气:“老程还在的时候,每天念叨的就是没能看到程医生你嫁人。哦对了,你跟小叶最近怎么样?”
“不合适分开了。”程雾宜不愿意说太多,只问,“您什么有空?我请您吃个饭吧,就医院对面的川菜馆?这饭也是按照规矩一定要请的,您也别推。”
或许老一辈的人对婚姻都有一种执念,梁叔一听,又开始操心起来:“那程医生,我老婆正好在婚介介绍所工作,要是有合适的我叫她给你留意着哈!”
程雾宜不太上心地嗯了一声,和梁叔约了周五下班的时间,只叫他一定要来吃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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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五正好是秋分。
一场秋雨过后,南淞的气温一降再降。
下班的时候,程雾宜套了件线衫,一边走一边给梁叔打了个电话。
没人接。
她又连续打了好几个电话,走到住院部那边问了问。
“老梁啊。”分诊台的小护士说道,“隔壁小区新开了个棋牌室,要不你到那里找找看?”
医院周围的小区大多都一个样。
老破小,没什么本地人,基本上都用于长期出租,租户大部分是病人家属或者医院临时工。
程雾宜一边往小区走一边给梁叔打电话。
也不知道是打到第几个的时候,那边终于接了。
电视声混合着麻将牌的碰撞声,梁叔就在这一片嘈杂中开口:“程医生啊,不好意思我刚刚没看手机。”
“没关系的。”程雾宜已经走到了麻将馆门口,“梁叔这把打完了就出——”
“胡了。”
电话里,有另一个男声,语气非常轻描淡写。
梁叔直接飙了高音:“不可能!老子他妈一下午没赢过了,你他妈绝对是出老千了!”
音量过于炸裂,程雾宜把手机拿远了点。
踏进麻将馆的时候,程雾宜看见了梁叔把手伸进景峥衣服里的一幕。
男人穿一件纯黑色的卫衣,牛仔裤,一身休闲打扮。他双手举起来,哑然失笑着,一副予取予求的样子,就这么任梁叔把手伸进他卫衣里掏来掏去。
景峥戴着顶鸭舌帽,老是刮到梁叔的手。梁叔一急,将他的帽子摘下反扣,然后嚷嚷道:“丫的,自从你上牌桌老子就没赢过,小戆卵,肯定是使诈了,把衣服脱了!”
景峥居然还真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