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光身后还跟着一个全身笼罩在黑布下的人影,默不作声的站在旁边。
他一来,在不远处站岗的紫藤立即分出来一支细小的
藤蔓,缠绕在他的手腕上。
闻光轻轻抚摸着藤蔓。
梵泽:“老师醒来了吗。”
闻光:“还没,但是情况稳定了下来,巫医们说不准什么时候老师可以清醒。”他瞥了眼梵泽,“你回去休息休息吧,正好看看老师,山鸣他们几个等会儿L就来替你。”
梵泽也没客气,甩甩酸痛的肩膀,他的确需要好好休息了。
梵泽离开后,闻光看向身后的裹在黑布下的人影。
“在阳光下还适应吗。”
人影伸出手指,从乌云层总投射下来的暗淡阳光,立即将他的手指灼烧出烧伤般的伤口。
闻光道:“快收回去。”
人影低声道:“闻光哥,没事,选择跟你走,我就做好了最坏的后果。”
闻光闻言沉默良久。
这人是他在族中幼时玩的好的一个兄弟,他在族中宣布了长寿的办法和后果之后,他是第一个站出来,义无反顾跟在他身后的。
闻光是诅咒母体,只有他可以给同族人烙印附属诅咒。
诅咒烙印完毕后,他发现,在他体内的诅咒母体,就像是树枝一样,延伸出去一条分支。
他去不掉了。
他努力想让伙伴的羽翼上也生出金纹,跟他一样正常站在阳光下,但是无论他多努力,还是失败的结果。
诅咒完全生成的那一刹那,羽翼没有金纹的伙伴,拥有了一些东西,也失去了一些。
“尾秋,你是后悔了吗。”
尾秋把手缩了回去。
他面容掩在黑布下,“没有后悔,我只是有点想念阳光。”
闻光静默良久。
“不知道为什么,我总觉得,寿命长才能在之后的动乱中存过下来,延续种族血脉,老师总说我执念太深,大概真的是这样……”
他们曦族住在朝东的峭壁上,世世代代勤劳,每日都欢喜的迎接从地平线上升起的第一缕阳光。
那代表着他们为数不多的生命又往前走了一天,提醒着,今天又要开始劳作。
他们的族群实力强大,但大多数都性情平和,不涉及种族大事的情况下,永远安于现状。
只出了他这一个
怪胎。
哥哥是下任族长,知道他计划将一部分自愿的族人打上诅咒之后,性情温和的哥哥当场与他翻了脸。
哥哥说,他这是要拽着族群从阳光迈入黑暗。
一旦这样做了,他就是要被唾骂永生永世的罪人。
尾秋再也不能见光的惨状传开之后,因为寿命的诱惑要跟他讨要烙印的族人少了很多,但是还有一部分坚持着。
他真的忍心让剩下也愿意跟随他的人,被打上诅咒么。
这发自内心的叩问,让闻光的目光闪烁了一瞬,但立时就重新坚定起来。
这不是忍不忍心。
这是一定要做。
尾秋:“闻光哥,你去做你做的就好了,我觉得你是对的。总要活的久一些,才能握住更多的希望,你连延长寿命这样的方法都弄出来了,说不准在我活着的时候,还能重新触摸阳光呢。”
地面浮起细小尘埃,主体缠绕在树上的紫藤瞬间警戒起来。
“闻光,来了。”
闻光眯眼望向远方,百兽奔腾。
他捏了捏自己的腕骨,“一群大狩猎中等死的猎物,也敢踏过这条河?”
“尾秋,走!”
-
梵泽回到了各部落中央。
这里是最安全的地方,只有幼崽可以生活在里面。
但却专门开辟出了一个僻静的院子,周围守着选拔上来的精兵强将,把院子围的严严实实。
梵泽进去的时候,还过了两道辨认手续,才踏进了这个门。
院内飘着药香。
鱼安捏着鼻子,瞪大眼睛,一眨不眨盯着药罐,手中当做扇子的大叶子扇的极其有规律。
听见动静,鱼安扭头:“梵泽你又来啦?”
梵泽:“嗯,我来看看老师怎么样了。”
“要进房间吗?”鱼安苦恼,“那你还是先去把自己收拾干净吧,恩人不喜欢脏脏的。”
梵泽点点头,打了点凉水,洗了三遍才把自己洗干净。
他换了身巫医留在这里的干净衣服。
鱼安把药罐里的药汁倒进碗中,捧着碗,边走边道:“跟我进来吧。”
两人一前
一后进入院内的小屋中。
屋中有些昏暗,暗淡的天光穿过窗户,照在床边。
床上躺着一个半个身子都隐藏在暗色里的男子,唯一露出来的一条手臂,手背上的经络靛青偏蓝,皮肤苍白,腕骨瘦削。
宁刃平时喜欢吃东西,尤其是甜食,所以尽管身体孱弱,但体重还是维持在一个正常的区间,但半个月的不进饮食,原本算是匀称正常的体重,瘦了一大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