葛平林神情黯然,“我要你的命做什么?好自为之。”
转头对苗修道:“陛下若要杀我们,还请动手。若不杀,便放我们走吧,往后寸步不入永阳!”
苗修心说那你也得有能进永阳的本事。
唏嘘道:“葛将军与罗将军之间的深厚情谊,简直感天动地,闻者伤心,听者流泪!朕乃性情中人,怎忍心让罗将军背负叛徒之名?可罗将军英武骁勇,朕也舍不得放手!如之奈何,如之奈何啊!”
葛平林:“......陛下如有条件,尽管提来。”
这个草头皇帝浮夸怪异,说些什么鬼话。
他不配合,苗修照样能演下去,“朕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一条良策!”
方勇意思意思地捧哏,“什么良策?”
苗修一拍大腿,“葛将军,朕与你们一道去见云岭王!兴许云岭王生就慧眼,看得出朕身具龙气,纳头便拜,两家合为一家!”
扭头对听呆了的罗征笑道,“罗将军,到时你再光明正大地跟我,没人敢再说你是叛徒!”
葛平林瞪大眼睛,“......你居然想劝降云岭王?!”
这是疯了吧?
肯定是疯了!
苗修:“劝降多难听,那是招安。”
无视众人难以形容的目光,又道:“葛将军,你等稍侯,我与老师、家人道别,随后出发。”
看着他离去的背影,葛平林淡淡问罗征:“后悔了么?”
罗征何止后悔,他还痛苦,苦笑道:“大错铸成,悔之莫及!”
如果早知道苗修是这种疯子,他绝对不降!
王辰快意大笑,“哈哈哈!”
1443 逃荒一家人(57)
“......你要去招安云岭王?”
七杀虽然通过神识知道了东厢房里大小事情,也不太能理解苗修的脑回路。
001拍手,“空手套白狼,这小子有前途!”
苗修听不到001对他的夸赞,兴奋地道:“正是!老师,我若能说动云岭王,许多事情就好办了!我们也能更快的成就大业!”
也只有如他这般聪慧的英主,才能灵机一动,想出这种好办法。
七杀:“若他不听你的呢?”
苗修笑嘻嘻地道:“试一试呗。”
不得不说,罗征的投诚,给了他莫大的信心。
罗征那般敬重葛平林,都愿意来到他身旁,足以说明他这个人有多么的不平凡!
又赶紧补充道:“若是失败,还请老师搭救。”
说到底,他敢兵行险着,也是老师给的底气。
七杀:“行,去吧。”
有自己的想法挺好的,她也不愿意做那走一步扶一步的奶妈子。
苗修搓搓手,羞涩地道:“老师,云岭王在豫州,路途遥远,您那缩地成寸,能不能再用一次,不,两次?”
往返加一起是两次,可不能算错。
七杀:“可以。”
虽说要少用法术,也不多这一两次。
让苗修去砍一节竹子,削一面巴掌大的竹牌,她在竹牌上刻个“令”字,道:“拿好,在心里默念想见的人,或者想去的地方,一直向前走就能到。”
苗修珍而重之地收到怀中,欣喜地道:“多谢老师!”
七杀看穿他的心思,道:“你想多了。这面令牌只有可供两次缩地成寸的神力,无法多次使用。”
苗修虽略有遗憾,也告诉自己不能太贪心。
又问道:“老师,咒语是什么呢?”
他这段时间补了很多志怪奇谈,里面都提到咒语。
七杀暗道你事儿咋这么多,想了想,还是满足他念咒的心愿。
“一步百里,其地自缩。逢山山平,逢水水涸,逢树树折,逢火火灭。来往皆安,神灵护佑!吾奉九天玄女律令敕!”
苗修牢记在心,一个字也不敢错。
见他要走,七杀又道:“带上为师送你的天子剑。”
苗修有些难为情,勇敢地承认道:“呵呵,不瞒老师,弟子的剑术稀松平常。”
带上天子剑,也提升不了他多少武力。
说不定还会被云岭王误会有恶意,心中戒备,不利于他讲道理。
七杀语气平常:“为师赠你的天子剑,乃是护身法器。”
虽然她也会暗中保护,但万一云岭王想来硬的,他也能露几手。
她的弟子,出门在外不能让人欺负,更不能怂。
护身法器?!
苗修扑通跪下,幼儿般伏在她膝上,热泪盈眶地道:“老师,您对弟子恩同再造,如同弟子的再生父母!”
老师对他真的太好!
好得他不知如何回报!
他苗修何德何能,竟有这样的恩师!
七杀恶寒得不行,“赶紧走!”
却说豫州云岭王,刚跟追剿的朝廷大军打了一场,以少胜多击退追兵,争得喘息之机。
但这只是暂时的。
大思朝义军四起,最成气候的有三股,一是南边的江淮王,二是西边的救难王,三是西北的云岭王。
朝廷称之为三巨匪。
三巨匪中,昏君最恨的便是云岭王俞渊,盖因其曾是朝廷重将。
他不反省自己纵容宠妃的娘家兄弟欺压贤良,只觉得自己被俞渊戏耍了,深感颜面无存,恼羞成怒,怒不可遏。
不管什么战局,也不权衡什么利弊,追着俞渊不放。
江淮王、救难王能发展壮大,也多亏云岭王吸引了朝廷的大部分火力。
因而云岭军中高层将领都知道,官军今日退了,明日又会来,不到昏君丧命那一天,便不会结束。
俞渊在众将面前运筹帷幄,镇定自若,一派大将风范。
私下里也觉前路茫茫,愁得很。
这日用过晚饭,背着手在大帐里踱步。
忽然发丝飞起,似有凉风吹过,他警觉地一回头,就见眼前多了七、八个人。
粗粗一看,多是军伍打扮,披盔戴甲全副武装,只有最前面那人似是书生,却又身负长剑。
“尔等何人?”
俞渊身经百战,见识过尸山血海,指挥过数十万大军,是以心理素质极好,虽感惊奇,也不怎么慌张。
“末将葛平林,参见王上!”
葛平林压抑着内心的激动,推开苗修冲过去行礼。
苗修腹诽,你礼貌吗?
罗征、王辰等人也跟着参拜。
俞渊这才发现,来者竟是部将葛平林!
可他记得清楚,上次大败,从凉州撤入豫州时,葛平林所部与大军失散,据说去了雍州。
他挂心不已,派人去寻,还没消息传回。
“小葛,你何时回来的?”
葛平林看一眼苗修,“陛下,能否让我们单独和王上说几句话?”
就冲他让大家这么快回到云岭军大营,就当得起这声陛下。
俞渊大惊,“陛下?!不,他不是陛下!”
那昏君的模样,化成灰他也认得。
葛平林:“王上,个中内情,请容末将细说。”
以目光催促苗修快滚。
苗修面带微笑,保持着君子仪态,向俞渊优雅地一拱手,带着方勇出帐。
这次他本不想让方勇来,但这小子不知哪根筋搭错了,突然变得赤胆忠心,说是担忧他的安危,非要跟着。
他怀疑方勇是为了一睹云岭王真容。
因为,云岭王俞渊,曾经是大思朝无数少年郎崇拜的英雄。
1444 逃荒一家人(58)
苗修和葛平林等人去了一个多时辰,新封的王公、大臣们惊慌失措地找到七杀这儿。
“神师老娘娘,陛下失踪了,这可如何是好!”
苗同初眼泪都快掉下来。
厨房、后院、书房他都找过,通通没有!
“请老娘娘施展神术,找回陛下!”
高慕刚只当了一天的礼部尚书,想要长长久久当下去。
七杀:“......他没跟你们说?”
一口一个老娘娘,听得好不习惯。
偏偏这还是尊称,她想不听都是矫情。
苗同初一听有眉目,忙问:“老娘娘,陛下应该跟我们说什么?”
七杀:“他去豫州招安云岭王。”
年轻就这点不好,做事不周全,出门都不跟家人交待一声。
她却不知,苗修本来是想交待的,知道天子剑是护身法器之后,高兴得忘了。
苗同初松了口气,“原来如此,原来如此!”
高慕刚则是大喜,“陛下深谋远虑,好计谋!”
云岭王若投诚,自己这礼部尚书就能更快变成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