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也再没来过。
王熙凤悄悄问贾琏,“那位,会不会是看上了林妹妹?”
贾琏又吃惊又好笑,“你可真敢想!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王熙凤:“怎么不可能?一个未娶,一个未嫁,庄亲王虽大了林妹妹八、九岁,也不算什么。”
贾琏:“庄亲王这么大了也没有妻妾,也无人给他保媒拉纤,你道为何?”
王熙凤:“为何?”
贾琏自己先笑了,“因为他痴迷修道,立志成仙,不愿陷入红尘。”
王熙凤默了半天,道:“隔壁大老爷一样的病症?”
贾琏:“正是!”
王熙凤叹道:“可惜了!”
宝玉虽好,也不能和庄亲王相比。
而且她看薛家这架势,似是对宝玉势在必得。
林妹妹对宝玉又淡淡的,若能嫁去庄王府,是再好不过的姻缘。
唉,年纪轻轻的,怎么就想不开非要去修道!
贾琏:“谁不可惜?谁敢勉强?”
圣上对庄亲王这唯一的同母弟疼爱有加,极为纵容,他不愿成亲,便也不赐婚。
太上皇恼怒九儿子向着圣上,也不怎么管他。
“不过,就算庄亲王娶妻,也不会选一个无父无母的孤女。”
王熙凤:“这倒也是。林妹妹,可怎么办呢?”
林家姐妹俩,常劝她保养自己身体,府中琐事能交就交出去。
她并非那等不知好歹的人,听得出她们是真关心她。
贾琏:“你操的哪门子心?庄亲王不娶,就不会为她们寻两个好郎君?何况还有老太太。”
王熙凤:“老太太还想着宝玉娶黛玉呢。”
贾琏:“这可难办,我看贵妃娘娘那意思,选的是薛大姑娘。”
如果只是二太太一个人的想法,难以成事,再加上贵妃娘娘,就八九不离十了。
王熙凤冷笑:“林妹妹也不稀罕。”
姑母已经露出让宝钗帮她理家的话头,她一肚子火气。
河还没过完,姑母就想拆桥了。
可黛玉说得也对,她累出了病,又得到了什么?
钱财,她本也不缺,何苦为了身外之物,忽略了最为要紧的?
宝钗再能,也不敢欺到她头上。
这一摊子事儿,爱管便管罢。
那宝玉也是个花心的,一边和宝钗谈笑无忌,一边总想去找黛玉。
然而许嬷嬷率领着众嬷嬷,把潇湘馆守得如铁桶一般。
他若硬闯,闯不过嬷嬷们的铁臂木棍。
他若好言相求,许嬷嬷有一堆圣人言等着他。
该!
七杀私下问黛玉,“姐姐,是不是真不想要这些嬷嬷?如果不想要,我有办法让她们回去。”
她倒觉得这几个嬷嬷不错,很有礼数,并不因为出自庄王府就失了分寸。
不该问的不问,不该管的不管,绝不干涉她和黛玉的言行举止,也不对紫鹃、雪雁等指手画脚。
省心得很。
黛玉点一点她的额头,叹道:“我何尝不想要!有她们在,你我便不惧流言蜚语。”
大观园不是普通的后花园,占地甚广,几乎比宁、荣两府加起来还要大。
寻常公侯人家,整座府邸也没大观园一半的面积。
也不怪大姐姐想让宝玉住进去,因为从地理上看,一点儿问题也没有。
只是传扬出去终究不好听。
有庄王府的这几个嬷嬷在,也就无人敢说三道四。
七杀:“那为何多番谢绝?”
黛玉羞赧:“怎好一再麻烦庄亲王?”
庄亲王帮她们是情分,不帮是本分,要求太多,就得寸进尺了。
七杀劝道:“姐姐,于我们,这是极大极大的恩情,但于庄亲王,可能只是举手之劳,不必过于在意。”
庄亲王本人都还不知道周长史做了这么多事呢。
黛玉正色道:“妹妹,此言大谬!受人滴水之恩,也当涌泉相报,更不可将别人的恩惠当成了习惯。”
家中无长辈,她须得姐代母职,教养好妹妹。
七杀:“......姐姐说得对!”
绛珠仙子这三观,真是正得不能再正!
涌不出泉,就以眼泪报之。
黛玉又细细说了许多人情世故,七杀听得头大。
总觉得哪里不太对。
这些道理,应该是她给黛玉讲,怎么反过来了呢?
都怪林家那些嬷嬷仆妇,见缝插针地教黛玉世情,抢了她的活计!
1192 守护林妹妹(35)
大观园是红楼梦中的女儿国,包容了红楼女儿的美好,也为她们提供了一块现实的净土,精神的乐园。
虽然多了宝玉这个不和谐因素,但黛玉还是乐在其中,与姐妹们或写诗论画,或看花赏月,或品评史书,无比惬意。
这日,黛玉正带着妹妹在竹林中写字,一个小丫头跑来道:“了不得,宝二爷脸被烫坏了!”
黛玉很吃惊,宝玉是贾府的凤凰蛋,上上下下护自己眼珠子似的护着,怎会被烫到脸?
小丫头:“说是看书时不慎打翻了灯油,自己烫的。”
又神神秘秘地道:“不过大家都说,打翻灯油的是环三爷,他故意要害宝二爷!”
黛玉便让紫鹃找出盒治烫伤的药膏,拉上七杀前去探病。
不知道也就罢了,若是知道,于情于理该去看一看。
姐妹俩现在出门,可不是带上几个小丫环就行,许嬷嬷必定领着庄王府的那几个嬷嬷跟从。
这也是她们到了黛玉身边后,最主要做的事情。
贾家的丫环们私下议论林姑娘架子真大,不如宝姑娘平易近人。
但黛玉知道轻重,从不嫌烦。
快到怡红院时,黛玉嘱咐七杀:“一会儿莫提起环儿,也莫细问。”
贾家这些内宅事,她并不想知道。
公说公有理,婆说婆有理。
二舅母见不得贾环母子,情有可原;贾环嫉妒宝玉,也是情有可原。
究其根源,还是二舅纳妾。
若不纳妾,与二舅母和和美美的,兴许二舅母也不像如今这般牛心左性。
而宝玉的后院,只会比二舅舅的更精彩,到时另有一番撕扯。
妹妹常说,未来的姐夫,必须和她一生一世一双人,才对得起她的才情容貌。
她深以为然。
可是,就连父亲这般男子,明明深爱着母亲,也还是有小妾通房。
有个嬷嬷说,世上男儿皆爱偷腥,别说王公贵族,就是乡下村汉,多收了几斗米也想纳个二房。
生平无二色、一心一意的郎君,话本子里都少见。
上哪儿找呢?
还是一个人清静!
黛玉有些怅然。
七杀并不知道黛玉想得这么远,笑道:“姐姐放心,我不会多说。”
宝玉被烫这事儿,她再清楚不过。
因为原著里写明了前因后果。
宝玉去给王子腾的夫人,也就是他的舅母贺寿,喝多了酒,回来去了王夫人那儿,和丫头彩霞说笑。
在宝玉的潜意识里,所有丫头都该捧着他才是。
偏偏彩霞与贾环有旧,对他不大搭理,他还一再撩拨,惹得贾环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就把那盏油汪汪的蜡灯推到了他脸上。
贾环固然恶毒,但宝玉若不是见一个撩一个,恨不得全天下的女孩儿都围着他转,又怎会有此祸?
事后,宝玉让大家瞒着贾母,不让说是贾环害的,只说是自己不小心烫伤,这是他的善良之处。
可现场那么多人在,又怎么瞒得住?
这就体现了他的另一个特点,顾头不顾尾。
进了怡红院,宝钗、迎春、探春、惜春、李纨、王熙凤等人都在,围着宝玉嘘寒问暖。
宝钗脸上犹有泪痕,似乎是才哭过。
黛玉也不上前,站在卧房门边道:“宝玉,你可好些了?”
宝玉本和宝钗说着话,听到黛玉的声音,就如听到了仙乐,眼泪不自觉流了出来。
“林妹妹,你好狠的心啊!”
潇湘馆离怡红院最近,她却来得最晚,可见真没把他放在心上。
黛玉最怕听他这些胡言乱语,垂下眼眸,用手帕按了按额头。
许嬷嬷便往她身前一站,严严实实地挡住宝玉看向她的目光,皱眉道:“宝二爷慎言,大姑娘哪里狠心了?一得知你烫伤,就找了伤药送来。”
赏心悦目的世外仙姝变成死鱼眼珠子,宝玉恨得无法可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