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识月和往日一样平静安宁,与世隔绝。
七杀为金珑玉演示剑法,一个教得认真,一个学得专注。
大青牛卧在一旁,有滋有味地嚼着雪藕,一派岁月静好的景象。
但这种宁静很快被打破。
有人在外面不断叩击禁制,如同敲门。
金珑玉微微皱眉,是谁啊?这么烦人!
主人不应,就该自己走开,一直敲下去算怎么回事?无礼!
七杀:“我去看看。”
金珑玉:“不用,别管。”
七杀:“看一眼又不费什么事。”
她已经用神识看到,来的是贺星临和越溪琅,她倒要听听,他们还有什么话好说。
金珑玉:“早去早回。”
七杀:“嗯,你先练着。”
乘鹤飞出山谷,落到两人面前。
越溪琅看到是她,不由生出一股火气,“你怎么在不识月?”
她深爱贺星临。
可她第一个心动的是金珑玉,曾陪他玩耍,曾伴他习剑,曾为他制衣,也曾为他洗手做羹汤。
但金珑玉只觉得她烦,还说不要在意那些琐事,修炼为主。
她的一片心意,在他那儿只是琐事。
好,你看重修炼,那我便用心修炼!
后来她发了狠,闭关数年成功筑基,超过许多同门,宗主、师尊和长老们都夸她勤勉。
她以为金珑玉会欣慰,会高看她一眼。
然而并没有。
他还是以前那副油盐不进的死样子,看她的目光和看别人没有任何区别,仿佛她长相平庸修为平常,仿佛她不是他的未婚妻。
于是她终于死心。
出宗历练,遇上贺星临,自此沦陷。
如今她已彻底放下金珑玉,还觅得良婿,以后婚丧嫁娶各不相干。
但金珑玉对认识几个月的七杀这般亲近,就像是往她脸上抽大耳刮子,证明了身为一个女人,她是多么的失败!
七杀:“有事么?”
越溪琅提高声音,“我问你怎么在不识月!”
七杀:“一直在。”
001莫名其妙,“这女的是不是有毛病?她都跟小鱼儿退亲了,还吃什么飞醋!”
越溪琅眼圈发红,“为什么?”
为什么金珑玉会对她这么好!
她究竟哪里比自己强?!
七杀也想问为什么。
贺星临就在这儿呢,她为什么还能理所当然地表现出对前未婚夫的在乎?她是真不怕贺星临生气?
不,她不是不怕。
是冲动暴躁,大脑单细胞,只顾着一时爽快,简称没头脑。
这种人,理她干嘛。
001:“哎,得不到的永远在骚动,被偏爱的都有恃无恐!”
“闭嘴!”
七杀看向贺星临,“贺师弟,有事儿?”
贺星临脸色不太好,越溪琅当他是死的么?
不是他有多喜欢越溪琅,而是男人的面子问题。
勉强笑道,“也无甚大事,只是想跟少宗主道个歉。”
七杀不解,“道歉,所为何事?”
这一世,贺星临还没有来得及伤害清源宗,伤害金珑玉。
而且以他的性情,真伤害了也不可能道歉。
贺星临:“......我和越师姐虽然情投意合,但越师姐毕竟先与少宗主定亲,我们,心下过意不去。”
今日来不识月找金珑玉,是越溪琅的提议。
可她永远不会意识到,是他暗示她有这种想法。
金珑玉有一种令他万分厌恶的高高在上,淡漠疏离。
他很想知道,当金珑玉得知他是天下宗宗主的亲孙儿,系出名门,身份高贵,有望执掌天下宗,会是何种表情。
七杀恍然,“这个呀,不用,少宗主没放在心上。”
感觉他们退亲已经是很久之前的事情了。
但仔细一想,才几日而已。
金珑玉不在意,连带着她也快忘记。
贺星临瞳孔微缩,“还是得道歉。”
没放在心上?
被人退亲,他怎能不放在心上?
有些果实,需要有人争抢才美味。
若无人争抢,只能说明这果实乏味平淡。
他甚至怀疑,金珑玉是否早就想甩了越溪琅,而他当了冤大头。
越溪琅也很恼火,喝道,“把他叫出来!”
不痛骂金珑玉一番,怎消她心头之恨。
哼,她还要谢他有眼无珠,让她有机会成为天下宗未来的女主人!
七杀看看这一男一女,轻声道:“明白了。你们不是来道歉,是来恶心少宗主。”
贺星临淡淡道:“请少宗主出来罢。”
就是来恶心他,又怎样?
越溪琅柳眉倒竖,“快点!”
001摇头晃脑,“子系中山狼,得志便猖狂!”
七杀:“少宗主请你们有多远滚多远。”
贺星临面沉似水,越溪琅也是大怒,“你知不知道星临是什么人?我是什么人?”
金宗主让他们暂时保密,免得横生波折。
没想到他竟连儿子和徒弟都瞒着。
是的,她预设金珑玉、七杀不知道,因为如果知道了,不可能对他们这么不客气。
七杀摇头,“不知道,也不想知道,请滚罢。”
001习惯性夸赞,“宿主大人用了请字,有礼有节,不卑不亢。”
越溪琅:“放肆......”
话没说完,忽然发现自己翻滚着飞上了半空,身旁就是贺星临!
“啊啊啊!”
七杀收脚,转身回不识月。
真是给他们脸了,让滚还不滚,非让她送一程。
001大笑,“踹得好,踹得妙,踹得呱呱叫,哈哈!”
1746 少宗主请你们有多远滚多远(35)
休养几日后,钟离湫的疼痛已不似最初那般剧烈,虽然还是疼,但在他忍耐范围内,不至于疼得想杀人。
行坐起卧,都可自如。
不过,头上的角依然没有消失,形貌有碍观瞻。
因而他不出门,一直呆在客院里。
秦庭宇常来看望他,金珑玉却不见人影。
他按捺不住问秦庭宇,“珑玉呢?为何不来看我?”
秦庭宇习以为常,笑说,“珑玉不爱见人,打小就这样,大哥莫见怪!”
为啥他没有跟珑玉成为至交好友?
那都是有原因的呀!
人家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跟个深闺千金似的,面都难见上,怎么交朋友?
担心钟离湫对金珑玉有意见,又找补道:“珑玉外冷内热,嘴上虽不说,心里也关心大哥伤势,吩咐下面好生照料呢。”
钟离湫斜睨他,“是么?”
秦庭宇用力点头,“没错!”
关心钟离湫的是金宗主,不是金珑玉。
那小子早回不识月了,连他都不见。
但他们是父子,金宗主的意思,也就等于珑玉的意思,不用分得那么清楚。
钟离湫也不深究,假装信了他的话。
有些事情,还是不说破为妙,以免难堪。
事实明摆在这儿,金珑玉没有心。
但这样的人,征服起来想必更有滋味。
想到金珑玉那张俊美无俦、冷若冰霜的脸,钟离湫内心火热。
总有一日,他要金珑玉为他哭为他笑!
这天正畅想着,忽见陶景辉一步一挪地走进来,脸上的表情很是怪异。
看这样子,分明是事情没办成!
钟离湫淡淡道:“没抓住钟离潭的马脚?”
那也不要紧,有没有证据,他都要弄死钟离潭!
陶景辉:“禀公子,暂时还没有。”
钟离湫:“实在找不到就算了。让人跟着钟离潭,探清他行踪。”
陶景辉拱手:“是!”
说完却不走。
钟离湫问道:“还有事儿?”
陶景辉期期艾艾地道,“有......”
可这件事情,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才能让公子不那么火大。
钟离湫有种不好的预感,“说!”
陶景辉一咬牙,道:“宗主派了镇云长老来清源宗。”
镇云长老?
钟离湫先是一怔,随后心内微暖,祖父还是很看重他的,得知他遭遇袭击,竟然派来了最信任的部属。
脸上不由带了笑,“何时会到?”
陶景辉:“......已经到了,金宗主正在接待。”
这么快?
镇云长老和金宗主叙完话,必来见他。
这狗奴才也不早些来报!
钟离湫狠瞪陶景辉一眼,连声唤侍女更衣。
他虽是长公子,也对祖父这位心腹礼敬三分,当做半个长辈,万万不可失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