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媒到后,由宁嬷嬷出面接待了她们。
论婚嫁之事,谁家有未出阁的姑娘,谁家有寡居的妇人,情况几何,没人比官媒更清楚。
宁嬷嬷刚提了那妇人的女儿,几个媒婆便将他们的情况倒豆子似的说了出来。
那妇人叫苗大花,女儿叫细柳,相貌身段都是一等一的好,性格也温和,今年不到二十。
亡夫是个读书人,细柳嫁过去不到一年,他一场风寒丢了命,细柳如今守寡两年。
公婆算不上好,也谈不上坏,膝下四个儿子,死了一个还有三个,便索性都分了家,如今细柳带着女儿靠做些秀活生存。
娘家日子倒是殷实些,可娘家有兄弟嫂子,爹娘也不敢过多贴补,因而细柳母女也就是饿不死,但也吃不饱的境地。
一旦有点头疼脑热或者旁的事,就能给他们母女带来灭顶之灾。
身为亲娘的苗大花一听到新政令,就起了让女儿改嫁的心思,当着众人的面问小乞儿的那些话,是想试探世人对改嫁之事的看法。
书生的话让她想法更加坚定,她才买了报纸去女儿家,说服女儿。
可细柳如今想再嫁需得得到公婆允许,这就需要媒婆的三寸不烂之舌。
谢酒和宁嬷嬷私下核对名额,觉得李大勇挺不错,他年纪虽大了些,但在军中有官职,人品是在顾逍这里过了关的。
细柳曾在大户人家做过丫头,见识什么的比寻常妇人要好上许多,也不会委屈了李大勇。
顾逍便命暗卫将细柳的情况告知李大勇,若他愿意,媒婆才能继续后续的事。
当然,两人最终不一定能成,但先问问彼此的意愿是起码的。
人不坏,愿意好好过日子,这是李大勇的要求。
细柳的条件远远超出了他的预期,他当然同意,甚至让媒婆带话,细柳的女儿他也是愿意接纳的。
得了他的肯定答复,玉幽关最有名的王媒婆咧着红唇,扭着粗壮的腰肢进了细柳的家。
事情没那么顺利,是意料之中,细柳的公婆不同意。
王媒婆没放弃,她看出来了,逍王殿下是铁了心想将这政令实施下去。
一旦她将细柳和李大勇的事情办成,后面找她的人会越来越多,她能不少赚。
这些事情,谢酒不便出面,顾逍全权交给了宁嬷嬷。
谢酒去了趟谢宝山新开的作坊。
临时建厂房要费不少时间,谢酒让谢宝山将九霄阁旁边的大宅子买下来,做了一番调整后,充当起了作坊。
楼祁上次留了十几人在这里给谢酒调遣。
为了便于行事,谢酒又让苏梦娇带着她的小报团队住了九霄阁,再加上还有时不时在这里落脚的陆三爷。
九霄阁的宅子里如今住了不少人,作坊开在这里是很有安全保障的。
“爹,你手头的银子可够?”谢酒在作坊转了一圈后,问道。
作坊前期投入不少,她不知她爹手里究竟还剩多少银子。
谢宝山笑道,“办作坊是够的,只是买宅子的事就往后挪挪,爹和长恭就暂时借住你的九霄阁了。”
谢酒心酸,父亲擅长做营生,在老家当地算得上数一数二的富贵人家,却为了她散尽家业,如今连自己的宅子都买不起了。
她从袖中拿出一叠银票,“爹,这些您收着,宅子先别买,你们住在九霄阁我更放心,等我从京城回来之后,女儿再陪您好好挑选。”
她和顾逍去了京城,父亲和弟弟单独住她也不安心。
“爹怎能要你的银子。”谢宝山推拒,“爹不穷,有银子花。”
谢酒将银子放在他手里,“女儿的也是您的,您不收,女儿心中愧疚。”
谢宝山见不得她红眼眶,只得将银票收下,总归将来赚的也是他们姐弟的。
做生意的事,父亲比她更擅长,加之又有顾逍给府衙那边打了招呼,谢酒便不再多说,问了些谢长恭入学的事,就回了流放区。
自受伤后,她还是第一次回来,老太太担忧问道,“伤可是养好了?”
其实从林舒口中已经知晓了谢酒的情况,见到了还是忍不住想问一问,知道她是为顾逍挡了箭,老太太既心疼又感激。
谢酒笑,“已经没事了。”
“听说又是姓曹的派人做的,这曹家恶事做尽怎么就不遭报应呢。”老太太气愤道,“我想给老头子去信,让他找找曹狗的麻烦,又怕被人截了,心里憋屈得很。”
“别去信,老大人突然回京,盯着他的人多着呢,万一让人知晓你们和阿逍的关系,对老大人不利。”谢酒安抚她,“您放心吧,曹家的报应迟早会来的。”
老太太叹了口气,心里觉得无力得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