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家祖宅许多年未有人住过,有股发霉的味道,苏梦娇打开了门,在门外驻足等着味道散去。
“姑娘应该猜到我请你来此的用意吧?”苏梦娇忽然开口,“族长为族中利益着想,怕是会站在堂兄那边。
所以我在信中要挟,若他敢私下通知堂兄,有人会将堂兄的罪证公布出去,他必定会先来看看我所言是否属实,有姑娘在,他们才不会当我孤立无援。”
谢酒颔首,“既如此,你为何还这般为他们思虑周全?”
“我不是什么善人,这几年也没正经修过佛法,但也不会牵连族中无辜之人,否则,父亲会怪我的。”
她唇角挂起一抹苦涩的笑意,“父亲时常说,家族利益高于一切,他做梦都想看到苏家繁荣,我以前忤逆了他许多事,这次便遂了他的心愿吧,有仇报仇,该死的,是杀他的人。”
谢酒没再接她的话,默了默,她问了一个不相干的问题,“你这衣裳可是阎王愁送你的?”
苏梦娇一愣,继而脸色微变,很快便恢复正常。
但这一切还是没逃过谢酒的眼,她冷了声音,“你想做什么?”
第101章 质问
苏家村。
一辆马车匆匆到了苏家祖宅,车停,从马车上下来三个老人,三人脸上神情都很沉重。
苏梦娇迎上前,挨个唤道,“族长,三叔公,五叔公。”
一进屋,三叔公迫不及待开口,“梦丫头,你信中所说可是真的……”
不等苏梦娇开口,苏家族长忙咳嗽阻断他的话,而后看了眼立在屋里的谢酒以及她身后的封芷兰和李盛,问道,“他们是?”
苏梦娇顺着他的视线,看了眼谢酒,垂首道,“爹爹旧友家的孩子,从京城而来。”
苏父为官十几载,有些发达的旧友很正常,三个老人没有怀疑苏梦娇的话,尤其那三人气度看着也不是寻常人。
这让他们的心更加沉重了,苏梦娇果然有帮手。
三人对视一眼,族长率先开口,“你父亲他真的是被……可有证据?”
苏梦娇点头,“他应该快到了,届时让他亲口告诉族长和两位叔公吧。”
在预估族长收到信后往这边来后,苏梦娇请谢酒帮她又送了一封信到小苏县令手中,就是为了错开他们,免得他们遇上。
“让他们避开些吧?”族长低声跟苏梦娇道。
苏梦娇猜得没错,族长从收到信后就是想着如何悄无声息地平息这件事。
若真相确如信中所说,他们虽痛心小苏县令做出杀叔这样猪狗不如的事情,更同情苏父的遭遇,但身为族长他不得不为族里其他的孩子们考虑。
家丑不好外扬,他们忌讳让外人插手此事,谢酒他们便是这个外人。
苏梦娇淡淡道,“他们不会说出去的。”
她心里就是这样想的,谢酒她们若要将堂兄的罪责传出去,早就传了,何须找上她。
但想到谢酒提的要求,她的手下意识攥紧。
族长还欲说什么时,谢酒朝身后打了个手势,封芷兰和李盛同时出手,将三人都定了穴位,带去了后堂。
他们来的马车也被李盛他们驱走了,连车辙印都一并处理了。
苏梦娇给她堂兄的信上说,她发现了父母被杀的真相,小苏县令做贼心虚,命车夫一路疾驰而来。
他心里有事,故而也顾不得和苏家村的村民寒暄,就无法从村民口中得知,苏家祖宅刚刚也来了辆马车。
他进屋便见苏梦娇立在正厅中间,一身还俗的打扮,眼眸晦暗地盯着他,他心下有些慌乱,故作镇定道,“堂妹这是和阎王愁冰释前嫌了?”
来的路上他设想过苏梦娇知道真相后,他能做的各种补救措施,只要阎王愁没参与此事,他便有法子处理。
他虽贵为县令,底下的那些官差却敌不过阎王愁的手指头,偏生那个杀人不眨眼的恶魔对她这个堂妹唯命是从。
所以这些年他极尽挑拨他们的关系,一次又一次地暗示堂妹,她父母之死皆因她爱上那个阎王,两条人命在前,她怎能原谅那个男人,怎配得到幸福。
否则,她父母死都不能瞑目。
他又告知阎王愁,若他强行接近堂妹,很可能会逼得她自杀,阎王愁再不敢轻举妄动。
他挑拨得很顺利,这些年他们毫无可能,他甚至看得出来,堂妹在爱与恨之间熬干了心血,一个人在这样极致的痛苦中是活不长久的。
若她是病死的,阎王愁再悲痛也不会迁怒怀疑到他头上,余生,他便可高枕无忧了。
可当看到堂妹那身打扮时,他的心提到了嗓子眼,他忌惮他们和好,准确地说,他忌惮阎王愁成为堂妹的依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