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你还要再来点吗……?”鹤见川小心翼翼地问他,准备去找无一郎他们点菜。
玄弥:……
“……暂且先这样吧。”玄弥犹豫着拒绝了鹤见川的提议,只不过是吃下了一缕头发,他刚刚似乎都连接上了无惨的细胞,听见了无惨对黑死牟说的话,再吃些什么下去的话,他怕自己真的会变成其他的什么东西。
比如说,真正的鬼。
玄弥捡起了自己刚刚掉落在身边的双管枪,他和队里的其他同僚们不一样,因为这特殊的体质,他无法使用呼吸法,所以为了弥补战斗力的不足,除了日轮刀以外,他还另外专门配了一把火枪。
鹤见川看了看他手中的枪,咬着手指思考了几秒,忽然开口道:“玄弥,你要不要试试这个啊?”
她召唤出了一个铳兵,金色的火枪凝聚着纯粹的灵力,宛如实质。
“这是……?”玄弥看着她手里的枪,试着触碰了一下,并没有感受到烧灼之类的痛感。他刚刚躲在一边时,也看见了鹤见川控制着悬浮在空中的铳兵攻击上弦一,虽然几乎都被挡下了,但少数几颗擦过上弦一身体的子弹,都给对方带来了无法愈合的伤口。
“灵力做的火枪,鬼很怕灵力,就像怕太阳一样。”鹤见川解释道,“我的枪法不是很好,而且上弦一很戒备我,你有没有办法用鬼的气息,把子弹的灵力遮掩起来?”
玄弥犹豫了一下,才接过了她手里的枪:“我……试试。”
他举起了抢,将枪口对准了远处被三个柱包围在中间的上弦之一。他吃下过很多的鬼,甚至在几个月前,上弦之四、五袭击刀匠村时,战斗中他还曾吃下过上弦鬼的血鬼术,从某种程度上来说,他如今已经吃下过两个上弦的细胞了。
他感觉自己就像是站在某种看不见的临界线上,只要再稍稍偏移那么一点点,他就会完全掉到另一边去。
掉到「鬼的那边」去。
他扣下了扳机,一颗子弹悄无声息地穿透了战场上的硝烟,奔向了战场中央的黑死牟。
血鬼术包裹着灵力凝聚成的子弹,没有泄露出一丝的气息,然而黑死牟已经被这“普通”的子弹暗算得手过了一次,久经战场的恶鬼不会在一场战斗里两次犯相同的错误,因此在子弹进入它周身半米的区域内时,他就警惕地劈向了子弹。
然而——
如同有了自我意识一般,子弹在即将被砍中的那一瞬间,在空中拐了个弯,没入了他的体内。
黑死牟:“?!!”
像是种子落地生根,进入他体内的子弹在瞬息间长出了粗壮蜿蜒的枝干,破“土”而出,短短两秒内就长成了一棵树,树根深深扎进了黑死牟脚下的地砖里,盘根错节,比成人手臂还要粗壮的枝干像是一只大手般,紧紧地缠绕住了他的身躯,枝节交错,让他动弹不得。
他被生进了一棵“树”里!
黑死牟望向了子弹的来处,玄弥手中举着的枪还未放下,枪|筒泛着璀璨的金光,像是朝日的曦光般闪耀。他顿时意识到了什么,想要逼出体内的子弹,但他的右手已被鹤见川烧断,仅存的左手握着太刀,被树枝紧紧缠住,想要逼出体内的子弹只能靠血肉的收缩。
就在他发力的间隙,无一郎倏然逼至他的身前,用刀尖将什么东西弹进了他右腹部至今还未愈合的伤口之中。
他的身体变得僵硬麻痹。
是毒——紫藤花毒!但是以他如今的身体,普通的紫藤花毒又怎么会对他造成这么大的影响?!
……这不是寻常的紫藤花毒素!
生命受到威胁,焦躁之感在内心翻涌起来,右腹部有炙痛的烧灼感蔓延开,让他从躯体到灵魂都战栗了起来。
黑死牟感到自己仿佛正站在一片高台之上,四面皆是无尽的深渊,而此时此刻,他脚下所踩着的高台也正在从边缘逐渐分崩离析!
他嘶吼着,想要挣脱开禁锢住他的树枝,想要将在他的血肉中猛烈燃烧起来的灵力一寸寸地挖出,鬼杀队的三个柱抓住了这个机会,将所有能使出的战技都施加到了他的身上,想要将他的脖颈砍下,透过密集的刀光剑影,黑死牟的视线望向了那个站在持|枪少年身边的女孩。
女孩的脸上露出了有些困惑的表情,她奇怪地看了黑死牟一眼,又低下了头,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片刻后,她忽然抬起了手,向黑死牟的方向伸出了手。
那双澄澈的、如同月色下的湖水一般湛蓝干净的眼眸望着他,目光中没有厌恶,没有怨恨,只是那样平静的、带着些许迟疑地看着他。
她合拢了伸出的右手。
就像是握住了枝头折下的一段枝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