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之夕的卧室门正对二楼走廊,房门紧闭,缝隙里没有一丝光线外露。
一副屋里人已安静入睡的假象。
小骗子。
牧延清眼底压着一抹情绪,他就只是想问元之夕消食了没有,胃药给她放茶几上备着了。
元小骗子装睡,不想理他。
不理就算了。
牧延清在楼下故意多坐了一会儿。他想好了,如果元之夕出来,他会和她说,他盛了温水在保温杯里,如果口渴,可以倒出来直接喝。
但楼上房间的灯像固执的小孩脾气,不亮就是不亮。
再三抬头去看,确定了今晚不会再亮,牧延清才讪讪回房。
——
太阳依旧东升西落,生活回归如常。
两人默契没去提昨晚的事。
牧延清白天上班晚上锻炼。
元之夕休假,白天当咸鱼摆烂,晚上在跑步机上和牧延清嘻嘻哈哈。
不过哈没两天元之夕就愁着张脸找牧延清抱怨:“咱们网速是不是太慢了啊,我连抢票的网页都进不去!”
秋雨来得突然,牧延清刚下班就遭了场大雨,方启今日粗心大意,车里没放备用雨伞,上下车间淋了一身雨。
元之夕刚就蹲在客厅路由器边抢的票,手气差,页面都没挤进去,牧延清轮椅声在玄关处响起时,元之夕一股劲儿冲过去囔囔。
大门是开着的,外头冷雨冰凉刺骨,寒气随着风势往温暖的室内扑。
元之夕打了个寒颤,才注意到轮椅上的元之夕和门口的方启浑身湿哒哒。
牧延清扬起下巴,长睫毛上还挂着水珠。
方启朝元之夕点了个头。
元之夕突然结巴,连连侧开身,要他们赶紧进屋,别着凉了。
方启没进屋,外头雨淅淅沥沥,黑色奥迪还停在雨幕里,方启退身,对老板和老板娘说道:“那我就不打扰了。”
元之夕:“不是,你……”
方启动作敏捷,出门,关门,三分钟不到,元之夕在雨声中听到外头车子重新发动的声音。
元之夕气笑:“他跑什么啊。”
牧延清没接元之夕的话,低头换上拖鞋,问元之夕:“你刚才说什么网速?”
话题被扯回来。
元之夕垂下眼,瞧着牧延清湿哒哒的头发,那不听话的水珠顺着发丝一颗颗滑下来。
家政阿姨方才就听到这边的动静,折浴室里拿干毛巾赶过来,拿了两条,一条本是给方启准备的。
元之夕两条都接过来,一条盖在牧延清头发上,一条塞牧延清手里。
毛巾的长度盖住把牧延清视野截断。
元之夕哼两声:“牧总有专车接送还搞这么狼狈。”
牧延清直笑不语,用毛巾把脸上的狼狈擦掉。
家政阿姨知趣回避。
元之夕在牧延清认真擦脸的功夫间把人推到牧延清那间客房门口。
元之夕说:“去换身干净衣服吧,等会着凉了。”
牧延清把两条吸饱雨水的湿毛巾搭在轮椅上,元之夕要走,牧延清拉住元之夕。
湿热大掌扣在元之夕细瘦手腕上。
元之夕停住要离开的脚步,疑惑道:“怎么了?”
牧延清收回手:“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
手腕处被扣住的触感还在。
元之夕手臂左右晃了两下,而后轻声说道:“就没抢到门票。”
牧延清打破砂锅问到底:“什么门票?”
元之夕抿了抿唇,把手机屏幕递到牧延清跟前。
牧延清垂下眼睑,入眼的是已售空的芭蕾舞门票售票页面。
这场芭蕾舞剧有一串好听的主题:邂逅足尖上的经典浪漫,天鹅海洋,《天鹅湖》重磅回归。
演出地点是A市南岩亭中心剧场。
演出时间是十一月十日,下个月月初。
牧延清没想到是芭蕾舞的门票,表情略僵,错愕道:“你想去看这个?”
“我想带你去看。”元之夕自是明白牧延清惊讶情绪是为什么,故而轻声细语解释道:“我也很久没好好看一场舞台表演了,你之前说你喜欢看芭蕾舞的,我们这次一起去看吧?”
牧延清眼眸接连闪烁好几下,他是何等聪明,元之夕无缘无故要看芭蕾舞表演,还是说要带他一起看。
把这些修饰的措辞去掉,剩下的就是一句:她为了感谢他,邀请他去看她从前不愿再触碰的东西。
只因“牧延清说过喜欢芭蕾舞剧”。
元之夕说“感谢他”什么,牧延清并不在意。
牧延清在意的是元之夕要约他一起看芭蕾舞剧。
牧延清心软得一趟糊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