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求了什么,姻缘吗?”关赫丽无端开起玩笑。
傅集思想起那天。两个人是两个人,只不过男主角不是姜仕淇,而是陈感知,并且姜仕淇那天扮演的角色是个到处乱跑的三岁儿子。
“就,”傅集思随口说,“事业吧,清莹寺求事业比较灵。”
一出口,她就恨不得掌自己的嘴。提什么不好提事业。
“事业?”关赫丽敛了高兴的语气,一如平常,但又好像察觉到了什么,“你最近又开始接翻译了吗?”
“翻译?”傅集思反问,“我没有啊。”
对话里的停顿持续了几秒,明明是平常不过,可心虚的人却着急找补。“学校的事啦。这不是快校庆了,事情很多很忙吗,求个一帆风顺。”
那边不像松了口气,正常回答:“一帆风顺是好的。”
又说了几句家常话,关赫丽说自己最近不忙,她马上到退休年龄了,医院给得排班也少,等多攒几天假,一定回趟H市。
“到时候叫上小姜,我们一起吃个饭。”
傅集思轻快回答:“好呀。”
挂了电话,笑脸卸下。睡意倏忽之间消去,很难再凝聚。
她仍然仰躺着,望着天花板,想啊想的,想到好多往事,像洪水一样涌出来,她都不知道该先拆封哪一件。
翻身侧躺,忽然就看见了书桌上摆放的那个方正的小盒子。
陈感知塞给她的26岁生日礼物。
好奇使然,经过这样的夜晚,犹如潘多拉打开魔盒。
放弃受戒吧,傅集思想,还有什么是不能知道的。赫拉女神都把好奇心送到她跟前了,就看一眼,又不会掉块肉。
她爬起身,伸长手臂去够那个盒子。
够到了,放在膝盖上。
她想要有拆礼物的体验感,于是十指合拢,在平常的一个夜晚许了个愿望,再半眯起眼睛,一点一点揭开盒子里的谜底。
映入眼帘的是白色和紫色相间的小圆柱体,横截面写着大大的“5207”,顶端是黑色,连接着银色的环扣,那里有一把小锁,然后是一个大圈。
5207,是傅集思喜欢的电影卷。
这个礼物,是17岁的傅集思想要的胶卷钥匙扣。
她茫然地拿起来仔细端详,拿到灯下考究细节。确实是胶卷,确实是钥匙扣,也确确实实是装在陈感知送给他的小盒子里。
意外,惊喜,激动,以及语无伦次地拿着这个礼物自言自语:“这个……这个这个……”
跌回床上,将这个钥匙扣坠在眼前。爱不释手,越看越喜欢,她对着钥匙扣拍照,想发朋友圈,又觉得收到礼物前的感谢环节都落下了这么久,思考着这个时候应不应该补回来。
想着想着,陈感知的电话先打了过来。
她清一清嗓,镇定接起:“喂?”
“喂?”
“哪位?”
陈感知在那头继续学她:“哪位?”
“我是陈感知妈妈。”傅集思说。
“啧,”他不快地挤出语气词,又问,“睡了吗?”
“睡了。”
“那你现在在梦游吗?”
傅集思答:“对。”
“开门,”陈感知语气霸道,“我在你家门口。”
她立马坐起来,“真的假的?”
“假的。”他在电话里笑。
“神经病!”
“现在不睡了吧。”
她合时宜地打了个哈欠,“不睡了,但是困了。”
他依然霸道,“不许睡。”
“陈感知,我收到你的礼物了。”傅集思把玩着那个钥匙扣,语气颇显得平静,“谢谢你。”
他没问她怎么才收到,也没有不开心她的慢动作。电话那头,他好像脚步在移动,然后停在某个地方,继而开口:“这个礼物迟到了很久。”
“嗯。”她承认,顺着话,数自己的手指,“从17岁,到26岁。九年,我从来没想过这么长的时间跨度会发生在我身上。”
陈感知忽的笑出声,她敏感地觉得他在笑她傻,于是不饶人地问:“又在笑我什么?”
“笑你这些年的饭都白吃了,傻。”
“你才傻,”她还嘴,“你九年前就敢相信这个礼物还能交到我手上吗?”
“我是盲目的唯心主义者。”
她叫嚣不是一家人进不了一家门,而她恰巧是坚定的唯物主义者,说着就要挂电话。
他不让她挂,插科打诨说了很久。
没话说了,忽然两边都变得安静。傅集思问:“陈感知,你在干嘛?”
“上班。”
大晚上上班,她没有自觉不去打扰他,反而把刚才和关赫丽对话的内容分享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