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着走着，半途中，他们牵在一起的手忽然被人海隔开，这才不得已松开。他们绕过那些行人，道了句抱歉，才重新集合。
掌心出了一片汗，傅集思状似无事地甩了甩，珠子碰撞随动作露出在外套之外。傅集思看到了套在自己手腕上的一串十八籽。
她抬高手腕，横在她和陈感知之间，“哇，我的手怎么回事，竟然长出了十八籽。”
“哇，好懂事的手，”他也跟着感叹一声，立马要拉她进殿，“我们快去菩萨面前许愿。”
“许什么愿？”
“赚大钱？”
她伤脑筋歪了下头，然后摆正，像个不倒翁。“那好吧，赚大钱。”
第29章
拜完菩萨, 许完愿，他们终于想起正事是找到姜仕淇。
站在原地等人汇合，傅集思一直抬着手腕，看太阳光照射的不同角度下, 这串十八籽能折射出什么颜色。
原地转圈的时候, 虚化的背影里出现了跑来的姜仕淇。
陈感知抱着手臂，看起来对姜仕淇自作主张拉他们出来玩、又对约好时间且迟到的行为非常不满, 于是拉下脸说：“下次不能带他出来了, 没有时间观念。”
她见他这副表情，这个态度, 问他：“你猜你现在像谁？”
“谁？”
“像三岁姜仕淇的爹。”
陈感知立马用手掌挡脸，学川剧里的变脸，手掌一放下，换起笑脸，“那你呢，站在树下等三岁姜仕淇跑回来的妈？”
“别胡说, ”傅集思多此一举地挥挥眼前浮尘，“我可不要当他妈, 头发都要被他愁秃。”
陈感知点点头, 表示认可, “那我也不要当他爹。”
然后对视间，两个人同时笑了出来。
陈感知说：“你不道德, 自说自话帮他认了爹。”
她用戴了十八籽的那只手捶他手臂, “彼此彼此！”
香火烟气罩起借界，只要站在清莹寺里, 好像就是脱离三次元现实的时间。树下，几片烟灰跟着流动的空气飘来, 飘到傅集思头发上，陈感知帮她拨掉，她却讹他：“你薅我头发？你完了你完了！”
恰好姜仕淇喘着气跑到，看到傅集思嚷嚷，毫不犹豫站队，也跟着发出奇怪的声音，然后说：“陈感知，你完了你完了！”
陈感知认输一般，配合他们：“那怎么办？”
“要补偿！”
姜仕淇也说：“对，要补偿！”
“要用心补偿！”
姜仕淇：“对，用心补偿！”
“好好好，”他敷衍应下，“怎么补偿，去植发还是买假发？你们给我一个方案。”
打工人瞬间被他的职场作风刺激到，傅集思叉腰，“我建议你态度再好一点。”
姜仕淇继续搭腔：“就是，态度好点。”
“好好好，”他又说，“请问我该怎么补偿？”
姜仕淇拿胳膊撞傅集思，“傅集思，怎么补偿？”
傅集思不假思索，“补偿我个机会请你们吃饭。”
“吃饭？”姜仕淇不亦乐乎，但没分清人称，“好啊，请我们吃饭。”
陈感知却眉梢一扬，确认道：“你请我们吃饭？”
姜仕淇反应过来：“啊？谁请吃饭？”
“我啊，”傅集思抬脚先走，“导游请吃饭，想来的快点跟上。”
有便宜不占是傻瓜。但姜仕淇一头雾水，摸着下巴问陈感知：“鸿门宴吗？”
陈感知看到他手上各种颜色的手串叠戴在一起，显然是刚买的，拍了拍他肩膀，随口说：“散伙饭吧。”
他揉揉眉骨，看大动作往前的傅集思没有回头，这种熟悉陌生的感觉又顿然袭来。
陈感知以为，他们都在往相同的阶梯上迈步了，他先迈一脚，再回头拉傅集思一把。结果还是他分她一瓢食，她要还他一石饮的关系。
算得这么清楚，连时机都掐得这么好。姜仕淇不会拒绝，他自然也只能跟上。
但是，好伤心。
他以为他是例外了，傅集思却总是放低下限，他还是个例内，还是个过去是同班同学，现在顶多升级为朋友的人。
*
冬游很好玩，起码比上班快乐。
当司机的陈感知尽管话不多，嫌弃表露很深，但还是很有司机风范以及大家长风度的把两个人都送回家。
姜仕淇开门下车，叫着“冷死了冷死了”，说了句“下次见”就把车门关上了。
傅集思坐在副驾驶座，手指来回摩挲，感受安全带上的纹路。
她想到自己手上的十八籽，又抬起来，借路灯反复观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