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感知说:“波士顿。”
“为什么去波士顿?”
“伦敦?”
傅集思先说:“看了两集《唐顿庄园》,英音太好听了,优雅又有格调,我长出翅膀的第一个目的地一定是伦敦,坐在街边听大家说话听个够。”
“说脏话也行?”陈感知问。
她挥挥手,哈哈一笑,“反正我听不懂。”
末了,又问:“你为什么觉得我会飞去波士顿?”
“不知道,”他摇了摇头,视线发散,“和你比较搭吧。”
没头没脑的对话进行到这里,傅集思突然说:“你知道’遥远的相似性’吗?”
陈感知抬起脑袋,让窗外的大吵大闹盖过他越发明目张胆的心跳。
咚咚咚,像鼓槌重击鼓面,雷公作法,天空中风驰电掣,又有电母配合,麻痹感蔓延全身,只留下心脏狂跳。
他知道“遥远的相似性”。他甚至想说,如果世界上真的有这么契合这么巧合的另一半,和他共闪烁、同发光,知他心意,懂他作为;山高水长,琴瑟和鸣,伯牙拥有子期,那他的对立面,一定是傅集思。
他们甚至不用变成一朵星云和另一朵星云,或者一个黑洞和另外一个黑洞。
在霍金的定论里,这种相逢恨晚、思想共鸣、灵魂共赏的相似性仍然是令他最感动的事情之一。
“嗯,我知道。”
他在等她的下文,紧张又期待。
“陈感知,那你看我们像不像?”
他故作深思,微拧起来做思考的眉头忽而松开,给了她一个别出心裁的答案。“不像,我们明明距离这么近。”
“也是哦。”傅集思恍然,带着笑地去看两个人座位之间的那条“三八线”,早就没了原本的含义。他们不分左边右边,不分你我,不分越过线的那块领地到底属于傅集思还是陈感知。她说:“真的很近。”
第50章
他们坐同桌的时间, 并不是一味的学习和较量。
在限定的课上讨论时间里,他们早就得出问题的结论后,两个人也会说点闲话。
傅集思思索前些天看过的植物百科,形容陈感知像圣约翰草。
这是个没听说过的植物学名, 他一度怀疑傅集在忽悠他, 于是露出了将信将疑的表情。
傅集思说:“圣约翰草,代表极其平稳且纯净的, 有抗抑郁的作用, 具有很强的保护和守护的性质。而且在视觉上会给人带来愉悦心情的效果,这是很高的评价。”
他点点头, 反应平平的接受了这则课外科普。“确实。”
“你怎么这个反应,我可是看到那株草就想到了你。”
他的眼神忽然有了波澜,放出喜悦,又在片刻后沉敛住,问她:“真的吗?”
“真的。”傅集思诚恳地点下头,真地做出评价, “你好像能给人一种很安心的感觉。”
“很安心的感觉是什么感觉?”有关于自己的话题,他就不休不止地追问。
“就是很靠谱, 感觉把事情交给你不会搞砸。”
陈感知满意了。“那你为什么要加’好像’?”
“因为我还不确定把事情交给你是不是靠谱的!”
“你放心吧, ”他用手掌撑着半张脸, 歪过头看她,“交给我肯定不会搞砸。”
他明明义正严辞、信誓旦旦, 但傅集思总有一种他在说反话的感觉。因为他那种殷切的眼神和气质, 仿佛在说“放心吧,交给我一定会搞砸的”。
而事实是, 后来交给他的事情他确实也搞砸了。
于是她毫不客气地冷笑了一声。
收到圣约翰草的高度评价,陈感知礼尚往来, “你像薄荷。”
“为什么?”
“让人心凉凉的。”
她很无语,但也不会逾矩地打他。所以心里一动,换了说法,“我收回对你作出的像圣约翰草的评价。我现在觉得你像宫灯,宫灯百合花。”
虽然漂亮,但要求极高。
陈感知微仰下巴,“哦”了一声。“我知道,宫灯对生长环境要求很高。但我是随遇而安的人。”
傅集思不文明的小声“呸”了一句,“你这是吹毛求疵。花花渐欲迷人眼,陈感知是个难搞的人。”
他用手指叩了叩横在他们课桌之间的那本书,强行纠正傅集思的后半句:“是’浅草才能没马蹄’。”
傅集思拂开他的手,想要拽回自己的书。
陈感知压着一边,问她:“怎么了,薄荷?”
“没事,高贵的宫灯。”她说,“不是同科植物,进不了一家门。”
陈感知却不以为意,还真情实感地回答:“不会。宫灯和薄荷也很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