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要替她说话:“你明明做得很好。”
“她说不现实, 靠文字生活太难了, 我这几成功力, 写写翻翻像儿戏,养不活自己。我得考虑以后, 不能专注眼前。”
傅集思还说她大三那年出去交换过一个学期。在大洋彼岸, 隔着13小时时差的发达国家。早上出门穿毛衣,中午穿T恤, 晚上会被邀请去party,她度过了超级快乐的四个月, 认识了很多朋友,领悟了很多人生哲理。最自由的时刻,无人管束,变成快乐的小马驹。
她的适应能力很好,口语也不错,接得住本地同学的梗,大家乐于和她对话,喊她一起来玩。
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生活方式,不受管教,不被任何礼教驯服。她的快乐是发自内心的快乐,比以前和好朋友呆在一起心里填的满满的还要快乐。
四个月结束,回国,回到S市,关赫丽的身边,傅集思忽然生出“留学”这一念头。当下,她犹豫了。可她将身份证重新装回卡包的时候,看清自己的出生年月日,才反应过来,她早就20岁了,她可以自我实现,不再需要别人帮她做决定。
她和关赫丽说想留学,想深造,理想的话,毕业后能留在那,不理想的话,镀过金的学历再加上她的能力,回来也许能找到还不错的工作。
这些思维导图式的设想,好的坏的走向,她全都做好了拿给关赫丽。
但关赫丽听完,只说了句“不行”。
至于原因,她说:“集思,我一个人供不起你。”
是那一刻,傅集思反应过来,关赫丽并不是强大到无所不能的人,有漏洞,有不足,也有做不到的事情。
母女的感情是天然的,也是无暇的。傅集思当然不会怪她,傅集思只会觉得很可惜。
她这个敏感的人,吵完架后竟然开始自我反省。“冷静下来一想,其实我妈真的很不容易。她工作很忙,可是还是很用心地把我拉扯这么大,虽然缺席过家长会,但是不会错过我每次开学和毕业。她看我每天坐公交车上班,也有悄悄地在心疼我,还说要给我买辆车。”
陈感知在被窝里勾勾她的小拇指,“那要去道歉吗?”
“不要!”她很固执地偏过头,“这一次是她不好,是她错了。你不能站在她那边!”
“好,”陈感知配合她,“我绝对不站在她那边!”
傅集思沉浸在回忆里,翻出以前的快乐回忆,嘟囔道:“在国外的四个月,所有人都说我的身上有一种不在国内的快乐。我觉得可能是因为那四个月没有我妈,没有压力,也不用站在她的立场上想事情。虽然很不负责任,但是确实很爽。”
听到这里,陈感知只是话不对题地问她:“你去了波士顿吗?”
“你怎么知道?”
他笑一笑说:“我猜的。”
“不要打岔。”傅集思没理他,仍然管自己叹气。“唉!总是和想做的事情擦肩而过,很遗憾,很可惜。但是事实摆在这里,我没有资本,也没有足够强大到能解决所有事。”
陈感知往她身边靠近,变成一个可移动的热源,和她肩贴着肩。“慢慢来。”
“啊,”她语调沉下去,忽然委屈起来,“又是慢慢来。”
“不想慢慢来的话我们也可以快一点。”
“怎么快?”
陈感知在被窝里牵住她的手,两个人平躺望着天花板,吊灯的影子被窗外滤进的余光投射。上帝视角下,两个人的表情都一筹莫展。不再是为学生时代的一道难题愁眉,也不再因为升学压力而抓狂,好像单纯是为了“我们”这两个字。
小拇指勾着小拇指,然后变成了十指紧扣。兴奋和期待转化成热度,夹杂在被窝里,还有他们的手心之间。
陈感知说:“我们结婚吧。”
忽的,傅集思从床上撑坐起来,用一句“啊?”来打破了眼下的氛围。
“想要快一点,我们可以结婚。”
她哭笑不得,拍拍自己额头说:“我们在说同一件事吗?”
陈感知问:“我们不在说同一件事吗?”
“我在说我的人生大事。”傅集思强调。
“我也在说你的人生大事。”
她和他说不通,讲不明白,干脆躺回去,仍然望着天花板,以一种“孺子不可教”的语气批评陈感知:“你说说你,要是求婚都求成这样,那以后谁跟你过日子还过得下去。”
陈感知似乎沉默反省了一通,然后说:“我下次会改进的。”
傅集思大惊:“还有下次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