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这个竹竿的心墙比长城拐个弯的墙还厚。
江莺直视前方,不由得抱紧花,步伐越走越快,掏出兜里的钥匙,推开沉重的大铁门,往里走,听着后面关门的声音,唇瓣紧抿。
没有伞的庇护,风雪争先恐后地涌。
落在她的发丝上,衣领上,手中的花上,星星碎碎在夜灯下闪着淡光。
不远不近的距离,少年露出的半张脸苍白,握着伞的手缓缓地松开。
伞掉落在地上,被风吹着撞在墙上。
他三两步跨到江莺身边,拽住她的手臂扯过来,另外一只手捧住她的脸抬起,俯下身子,炙热燃烧的吻浓重的跌下。
江莺都没反应过来,眼里就落满李北的模样。
李北扯她手臂的手松开,移到她的颈后,微凉的手心一寸一寸的扣紧在温热的皮肤上,不容忽视的进入她的世界。
彼此呼吸交融,惊与劣的视线碰撞。
衣外风雪交加,帽掩掩盖亲吻,万重山中隔着着玫瑰花。
江莺没有闭上眼,李北也没有。
他与她谁都不退让的盯着对方,试图看到对方隐藏在深处的那个秘密。
雪越下越大,持续的吻太凶狠,太冷炙,像是困兽的嘶喊。
江莺慢慢地红了眼,心疼蔓延,难以克制。
李北的眼神难掩苦狠,松开停在她脸颊上的手,轻轻地捂住她的眼,结束了唇齿相依的干涩。
“江莺,你救不了我。”
因为我。
会把你拉下深渊。
谁让我一个是从骨子里开始腐烂的人,贪婪成性,无可救药。
吝啬光里,风声鹤唳。
少年耸动肩膀,无法遏制地抖着身体笑出来,眼神黑沉,死寂,无生气,附着在骨骼上的无力燃起的火焰烧干一切。
落在耳膜上的笑声太悲凉,绝望。
听的江莺心尖疼苦,僵硬的手抬起,覆上眼前颤抖的手。
小心翼翼地从眼上拿下来,握在手里。
没有了遮挡物,江莺看清楚了李北的模样,双眼猩红,笑得癫狂,几乎直不起腰来,像是被彻底打压垮了的雪中傲松,让人发痛。
怀里的玫瑰花脱手掉在雪地上,花瓣散在周围,奶茶歪斜在脚下积雪里。
江莺眼底微红,毫不犹豫地伸手抱住他,轻轻地拍着他的背。
情绪崩塌,陷入绝境的少年微僵了一下,神色艰涩滞灰,笑凝固在脸上,慢慢地消失,闭上眼,没办法抗拒地把头埋在她的颈窝,疯狂汲取养分。
“会没事的。”
“李北,相信我,会好的。”
江莺抬眸望着衣衫外缝隙外的黑夜风雪,聆听着少年不稳定的心跳。
她想。
在她和李北的心里都有一头怪兽。
只有杀死这头怪兽,才可以获得重生。
耳畔女孩儿的嗓音徐徐缓缓,平复下李北那沸腾的痛苦。
李北哑声:“是吗。”
江莺收紧手臂,很坚定地回答:“是的。”
无论如何,她都会握紧他的手,天堂地狱都无所谓,活着最大。
长夜漫漫,拢着寒气,昏暗的房间里,江莺盘腿坐在地上的垫子上,下巴枕在手臂垫上,趴在床边,安静的凝视着陷入沉睡的少年。
旁边的床头柜上摆着一小白瓶的安定。
那些过往该有多痛苦,才会日日夜夜沉浸,无法逃生。
江莺缓缓地探出指尖,描绘李北的轮廓。
在网上搜集的内容有限。
一个热点报道短暂地鼓起热度,又在另外一个清晨消失殆尽。
江莺紧紧地握住他的手,疲惫地闭上眼。
房间外的窗户上牵上一根剑麻绳,挂着倒钩,垂坠着不同颜色,不同品种的玫瑰花,透过风声呼啸,碎雪安静与其跳舞的夜幕下,似是枯萎,又似新生。
早上六点半,江莺醒来,愣了一下,环顾一圈,是她的房间。
但,她怎么在床上,竹竿呢?
走下楼,厨房里有光亮,江莺推开门,对上李北寂静的视线,仿佛昨天从未发生过什么一样。
他不温不火地说:“早,来吃饭吧。今天周六还有一天补习吗?”
江莺坐在椅子上,拿着勺子无意识搅动小米粥。
半天,她开口:“你……”
“昨天让你受惊了,”李北垂着眸,打断她,“以后不会了。”
“我不是……”
李北给她夹了一个包子,说:“我明白,吃饭吧。”
江莺觑他几眼,没再说话,默不作声地喝粥吃包子。
等吃过早饭,李北打着伞送江莺去上学,雪下了一夜,地面积了厚厚一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