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北(22)

这张照片上被P了几个哈哈哈。

李北偏头,她正侧着脸看窗外,偶尔的一道光会钻进来,停在江莺的脸上,浓密的睫毛打下一片眼影,脸颊饱满白皙,露出的颈纤细脆弱。

兀自,李北脑海里想起奶奶去世的前一天。

大雨倾盆,讨债声连窜,大门被从外砸开,房子里的东西都被砸的一干二净。奶奶年迈的身姿只顾得上护住他,死死的拉住他,让他不要冲动,不要动手。

那夜,大雨十分漫长,夜难捱而不明堂。

第二天早上,他去上学,下午放学回家时,夕阳的余晖落满树影,春风肆意蔓延,还没走到家门口,就看见巷子里排起邻居张望的长队,救护车停在巷口空地,医生和护士抬着担架从曲折的道路里走出来。

离得远,李北却一眼认出那是他的奶奶。

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亲人。唯一一个没有放弃他,抛弃他的亲人。

那一年他六年级,在生日的前一天失去了奶奶。

火葬那天,是在“江北殡仪馆”。

没有艳阳天,没有大雨,只有一望无际的灰暗,是暴风雨的前奏。

也是他,第一次见到江莺。

枝繁叶茂的老槐树下,女孩儿的脸庞精致,眼神清澈,一身白色棉衣裙,外面罩着一件鹅黄色开衫,浑身上下散发着干净的气息,像个不染俗世的小仙女。

这样一个与他无关的人,向他递来一把淡粉色的伞,而他,拍掉了那把伞,捧着奶奶的骨灰跑进雨里,就像是一只落荒而逃的过街老鼠。

江莺被盯的背都僵了,没忍住回眸,对上李北发丝下的眼睛,漆黑的眸子格外的安静,深处似乎有什么复杂的情绪,不等她细看,帽檐遮住了一切。

竹竿的冷漠能杀人。

当天晚上,江莺的日记本上写下这句话,望着这句话大半天,才写完作业上床睡觉。

李北站在二楼窗前一整夜,在雨停后,拧开房间门的前一秒,偏头看了一眼江莺的房间,薄唇微启:“晚安,江莺。”

昨天睡的太晚,江莺险些迟到,着急忙慌的下车往江城一中跑去。

路过后街,她下意识看了一眼。

灰暗的天空,湿漉漉的地面,一棵梧桐树下,少年没戴帽子,手揣在兜里,眼神冷寂的瞥她一眼。

江莺顾不上李北,在迟到前一秒赶到班里。

一进去,她就感觉到不对劲,以往他们都只是看好戏,等待接下来的发展,而今天,带着审视、疑惑、好奇,以及嘲讽、厌恶。

校园里朗朗读书声,班里的白织灯亮得刺眼,江莺垂着头往座位上走,差一个位置的时候,前桌的男生故意的伸出一只脚挡住她的去路,眼神下流的打量她。

江莺脸微白,有点反胃,抬脚跨过去,坐在椅子上,身体发冷,呼吸困难。

坐在她后面的周莹莹抬眼,板着脸拿起一份作文大赛的报纸卷了一下,敲敲江莺的肩膀。

江莺僵了一下,回头看她。

周莹莹说:“你的作文上报纸了,班主任让我带给你。”

江莺沉默了一下接过:“谢谢。”

抻开报纸,一片灰色黑字上,贴着一张蓝色便利贴,上面写着:他们说你跟后街小混混不清不楚,还贴了一张照片,在上课前撕掉了。

江莺微微一怔,视线凝在便利贴上,眼底有些烫,许久,撕下便利贴揉成一团,悄无声息的顺着手心一点一点掖进袖子里。

流言就像是长了眼睛一样,躲在暗处观察着敌人。

没人问,没人说,就像湖面无声的波澜。只是当江莺站在某一处地方,就会引来无数的视线。她们在窃窃私语,在用眼神打探。

江莺能感觉到这些行为变成如有实质的利刃,安静的没入身体。

比被打一顿还难受千倍,万倍。

周四下午第一节 课是体育课,原定室外,因暴风雨被改为室内,这是一节难得的休息课,没有老师插手,没有额外的作业,是高三生的狂欢。

占用的上课地点是学校的大会堂,平时用来开会或者元旦这类节日的地点。巨大的空间,原木色木质地板,划痕年久,顶上吊着灯,表演台立在不远处,红色的帷幕落下。

在场的不止他们一个班,还有其他班,不远处参加周六篮球比赛的校队借着这个避风的机会在研究战术,时不时运几下球,球鞋的底子划出刺耳的声音。

江莺站在队伍的末位,低垂着头,安静的似不存在。

年轻的体育老师站在队伍前方言辞慷慨,让课代表带着先跑几圈热热身,排解一下高考的压迫感,引来一阵哀嚎痛呼。

“老师,身体不方便,不能跑步,”许霓懒洋洋的声音打破了嘈杂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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