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眼中闪过一丝精光,这可谓是正瞌睡就有人递枕头,她正愁找不到机会呢。
王氏虽是臣妻,但也是皇后的家人,因此并没有避嫌告退。
两人行过礼后,景元帝见王氏在,自然随口关心了一下臣子兼舅兄的家事。
皇帝是随口一问,但王氏并不是随口一答。
她借着这个机会说出袁文良在国子监里被打断了腿的事。
但在叙述事情经过的时候却避重就轻,把最初袁文良陷害江逸的行为说成是无意。
“良儿当时只想着那东西有隐患,便让同窗随意换了个新的,谁能想到会那么巧被江小郎君拿到,怪只怪他想得不够周全,好在江小郎君并未伤到分毫。”
说到这王氏又开始拭泪。
“可这事不知怎么被江小郎君误会了,而后迁怒良儿,竟是将他打得浑身是伤,现还伤到了腿,太医说要卧床三个月,也不知以后会不会落下病根。”
王氏话里既点出了江逸未受伤,又把袁文良的错说成是未考虑周全。
这样一来,听的人自然会觉得江逸因为此事就将人打得卧床不起是小题大做,锱铢必较。
果然,景元帝听后一拍桌子,怒道:“岂有此理!对待同窗竟如此凶残!”
虽然景元帝已经相信他们所说的,但皇后知道,告状这种事讲究技巧。当事人不在无法辩解自然任他们随意说,但也不能一味说些指责的话,那样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她看似劝解实则火上浇油,替江逸辩说道:“逸儿只是被惯坏了,臣妾相信他定不是有心的,他平日在宫里哪怕是再玩闹也没有失手伤人这么重过。”
景元帝先入为主,不论谁说什么都觉得是江逸的错。
“哼,你就不必替他说话了,朕看就是母后和端仪太过溺爱,养成了他这无法无天的性子,上回与明儿的打闹已是恶劣,对着皇子都敢这样,难怪对同窗下手如此之狠。再不治一治他,怕是就敢当街杀人了!”
景元帝对江逸偏见这么大是有原因的。
江逸小的时候,还是一个粉雕玉琢伶牙俐齿的小可爱。
景元帝见他与太子小时候有几分相像,对他也多有偏爱。江逸对这个舅舅同样亲近得很,讨巧卖乖又嘴甜善言,有时惹得长公主都要吃醋。
那几年是两人舅甥关系融洽的巅峰,一度让其他皇子嫉妒不已。江逸现在锁在库房里的那些精致的学龄前小玩具几乎全是景元帝的赏赐。
可自从江逸逐渐长大,变成一个不爱学习的问题儿童之后,景元帝看不惯母后与妹妹对他无下限的溺爱,总想纠正他。
偏偏江逸吃软不吃硬,在景元帝反复斥责几次后就不爱见这个严厉的舅舅了。
别人都是恨不得凑到皇帝面前去刷存在感,只有江逸,进了太后宫里一听说景元帝要来立刻溜得远远的。
这也导致他与景元帝关系越发疏远。
渐渐地,景元帝耳边听到的更多是江逸那些调皮捣蛋,顽劣不堪的事迹,对他儿时的滤镜不断减少,直至变成今日这般印象恶劣,别人说几句就轻易相信是他的错。
景元帝现在这么生气大概类似粉丝脱粉,对江逸的不思进取怒其不争。
所以现在才会为自己曾经的错看和付出觉得不值,导致谁多替江逸说几句好话都会加重他的怒火。
被皇后一劝他怒气更甚,板着脸对身边的太监下令道:“李兴,传国子监祭酒、司业及庆国公次子江逸进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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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嚏—”
国子监正在上课的江逸摸了摸鼻子,疑惑道:“这才初秋,也没觉得凉呀。该不会是谁在说我坏话吧?”
第29章
江逸是被司业直接从课堂上叫走的, 当听说是皇帝召见时,陈熙和章季青都面露担忧之色。
陈熙还主动提出要跟他一起去承担责任,不过被纪连云以一句“你以为我们现在是去东市街吗, 你想去就去?”给阻止了。
他想去,但是宫门口的侍卫肯定不能答应。
江逸当时还安慰两人, 让他们放宽心, “宫里我去的多了, 能有什么事, 没什么可担心的!”
但事情跟他预料的走向完全不同。
皇帝或许是知道去了后宫容易被太后知道, 到时有太后护着, 想要惩罚江逸就难了,所以他直接将几人传召到了前廷的奉天殿里。
江逸进奉天殿之前走路意气风发, 他连对质的腹稿都打好了。
据他从皇帝的贴身太监李兴那打探来的消息,承恩侯府的人找了皇后做靠山, 去坤宁宫告了状。不过江逸一点都没在怕的, 当场对质的话,承恩候府的人没可能说过他。
谁知皇帝不跟他走这个流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