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怀逸在望见乐无极慌张逃窜时,微微一笑,然而在看到乐无极跑进丛林中,树木开始冒烟时,笑容消失。
“殿下,您跑去哪儿,镜川吗?您流着南楚皇室的血,被镜川的镇国侯收养本就是事故,镜川容不下您,会把您玩死的。”
宋怀逸做最后的规劝。
“南楚就容得下我?”
乐无极抽空回复。
“神会庇佑您,您在南楚的生存几率更大。”
乐无极不再理他。
龙子珏在跑出丛林没多久就得到了接应,他感到意外,接应他的人,是镇国侯乐瑾瑜,乐无极的义父。
同时,也是他多年前的同窗,兼战友。
他先想,若他和乐瑾瑜一起折在南楚,他家那把兄友弟恭抛到九霄云外的君上弟弟岂不是会狂喜到落泪。
再然后,乐瑾瑜领着军队朝他靠近。
他安心些许。
“乐侯爷怎么会在此?”
“刚好在附近。收到孽子的信物。”这个孽子指的应该就是乐无极了。乐瑾瑜坐在马上,穿一身不染凡尘的白衣,“不过想必他没事。”
想必?
龙子珏愣了愣,只见乐瑾瑜望着他,微微眯眸,像在衡量些什么,随即抬眼,将目光落到他背后,黑眸中映了抹红色。
黑烟起。
南楚神殿附近的丛林里起了大火,将天也烧出层艳丽的红色。
“王爷可有受伤?”乐瑾瑜出言关心,“本侯出门时带了医师,就在马车中。”
“本王还是等乐无极……”
龙子珏话未说完被打断,乐瑾瑜继续道:“这些时日,感谢王爷对孽子多加照看,但也不好继续给王爷添麻烦。”
龙子珏闻言一震,沉默,眼色不易察觉地晦涩。
是啊。
怎么就忘了,他和乐瑾瑜是朋友,因着这层关系,才被乐无极喊一声叔叔。
而他和朋友的义子睡了。这事从性别,道德上,都是不能拿出来说,且影响情谊的。乐瑾瑜亲自来管人,他就不该表现出长辈以外的在意。
“王爷,请。”
侍卫替他引路,其实也就几步的距离。
龙子珏上了马车。
也就错过了乐无极与乐瑾瑜的会面。一场,并不叫人愉悦的戏。
殿下,您会回来的。
宋怀逸给出预言。
乐无极有时候会觉得自己的优势在于年轻,但劣势同样也在于年轻,一堆长辈似乎都觉得同他“亲密”,企图对他的人生提出指导建议。
他若不听。
便被定义叛逆,反骨。
“跪下。”
刚被宋怀逸教育完,还要受乐瑾瑜教育。在外折腾一年,他都十八了,好像同十七没区别,乐瑾瑜照样当着众人面动手。
“跪下。”
乐瑾瑜又道,见他没动静,下马,一脚踹他膝弯上。迫他跪。
“义父,有什么话不能回去说吗?”
他强忍着一身伤询问。
这招对乐瑾瑜没用,甚至,乐瑾瑜皱了眉,声音冷硬若钢铁,“男子生得貌若好女已是不该,还花言巧语,谁教的你。”
乐无极:“……”
他怎么就花言巧语了!想歧视他的相貌不如直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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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糖霜
一瞬像一刻,不,像一日那么漫长。
知错吗。
一些血悄悄流进乐无极的耳朵里,使他听觉出了问题,他在树丛众匆忙逃跑时刮伤了耳朵。
身上也被乱刀砍伤了。
过了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乐瑾瑜在质问他,读乐瑾瑜的唇语。
“我问你话。”
乐瑾瑜沉了脸色。
其实来来去去也就那么几句,有时他犯新的错了,乐瑾瑜说不定还在翻他不知哪年哪月的旧账,一些他觉得问题不大,问题已解决了的事。
乐无极突然失去说话的欲望。
乐瑾瑜完全没发现乐无极的情况有多糟糕。直到人昏过去,他神色一滞,伸手探乐无极的鼻息,叫将士将乐无极抬到马上。
将士小心翼翼询问:“侯爷,马匹颠簸,是不是让乐统领去马车里休息比较好?”
乐瑾瑜态度冷硬:“他不需要。”
乐无极就这样被绑在马上,像货物般被运输了数月。
有时,他醒着,但精神很差,只醒一两个时辰,一两个时辰都在与乐瑾瑜进行无意义的对话、争吵。
一日夜晚,他感到有人将手放在他的额头上。
两个人在说话。
一个声音粗犷的男子道:“容先生,您该走了,被镜川的人发现可不好。”
容先生?
乐无极只能想到容鹊辞。
被提醒后,手从他额上撤回,却并未走远。容鹊辞道:“都是你的错,当年若不是你把殿下送来镜川,就不会平生这么多波折。”
另一男子不悦:“什么叫我的错,南楚什么情形你不清楚,流言四起,观音天城四处流血,洛天衡将南楚翻了个底朝天,名义上好听,寻找王储,就是想将殿下斩草除根,怎可让殿下继续留在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