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什么好担心的?”云蜃斜靠在亭柱下,右手肘撑在栏杆上, 反复翻转着那块白色的龙鳞, 七彩的光芒闪现, “颜都, 我今日才发现,这鳞片竟然这样漂亮。”
“你让人残忍地剥下它时,为何不说它漂亮?”颜都冷冷发问。
云蜃陡然站起,大喝道:“因为,它们都是罪孽!”他直视着颜都,目光如炬,握紧了那龙鳞道:“你知道当年因为这些罪龙害死了多少橘麓州上的州民吗?”
“你不知道!你若是知道的话,就不会来盗这龙吟之鳞!”他兀自接下自己的话,“所以颜都,你当时为何要盗走它们?”
颜都迎上他的目光,眉尾上挑:“不为什么,就是想让你不顺心罢了。”
云蜃抓着颜都的肩膀大吼大叫了起来:“现在你开心了?你用龙吟之鳞探到了父王心中最悲伤的记忆,知道他爱的是你娘,不是我母后,现在你满意了!”
昨晚他等他带走青葵后,走进了那间大殿,看到苍阳发疯一般倒在地上,口中一直喊着一个女人的名字,他知道那个名字不是他母后,是颜都的娘。
他一直在哭喊“对不起,你不要死”之类的话,而自己就在一旁听着,那一刻他只感觉周身发寒,这么多年了,他一直以为父王最爱的那个人是自己的母后,母后死了这么多年,如果用龙吟之鳞刺探他的记忆的话,他应该是哭着喊母后的名字才对的,可是他竟然在喊另外一个女人。
太好笑了,一个外面的女人竟然敌不过明媒正娶的妻子。
颜都情绪涌动,将他推开,厉声道:“满意?你觉得我满意?我情愿永远都不要经历那一天!云蜃,你知道吗?那一天,寒风冷冽,大雪纷飞,而我娘受伤奄奄一息的时候,是你这个最敬重的父王,冷血无情地抛下了她,将她一个人留在大雪中,让她一个人凄凉死去……”
颜都说到最后咬紧了牙齿,双臂在疯狂发抖,像真的处在了冰天雪地里一样。青葵走过去挽住他的手臂,轻柔地安抚着他。
“不可能。父王不可能那样冷血。你胡说。你在骗我!”云蜃心里的父王是那样高大光辉,英明磊落,不可能是颜都说的这样。
“不可能?呵,云蜃,你不信的话可以自己进宫去问他啊,问问看他是不是真的这样残忍冷血,问问看他真的有你心里想的那样好吗?”颜都轻笑了一声,“哦,对了,你恐怕还不知道吧,你敬爱的父王现在被你姐姐囚禁起来了,你还不去宫里看看吗?”
“你说什么?”云蜃冲过来揪着他问,“王姐她把父王囚禁了?这怎么可能?”
“我刚已经去看过了,骆玉派人守得很严,我进不去。”
云蜃脸上转为阴怒,将那块龙吟之鳞塞回了衣襟内,大步踏出亭子,雷厉风行地朝着宫殿外走了去。
“走,跟上。”颜都拉着青葵跟在后面。
待快要走至宫门时,颜都拉住云蜃,将他往侧面的墙壁带:“别走大门,会打草惊蛇的。”
颜都带着他翻墙进去,又回到了先前的那座偏殿,此时日头正盛,殿门上的金色匾额在光下闪着逼人的光,令人不敢直视。
那扇门此时从里打开了,出来的竟是殷灵,那娉婷袅袅的身影在门口停顿了一会儿,朝着一边的走廊走了去。
他们三个人在门开的那一刹那,躲进了葱葱郁郁的花丛后,是以殷灵才没有发现他们。
“殷灵,她怎么在此?”颜都很是惊诧,他牵着青葵的手,“走,跟上去。”
他们跟了一路,最后看见殷灵进了另外一座宫殿,云蜃喃喃道:“那宫殿是我母妃的宫殿。”
殷灵去那儿做什么?
他们三人悄悄靠了过去,躲在侧面的墙壁上偷听里面的声音,闻得殷灵好似在与一人讲话,而那人的声音细细一听,应该是骆玉。
殷灵与骆玉怎么会凑在一起?
颜都先前只知道骆玉在为苍阳寻找戏班子,请戏班子进宫为他表演贺寿,而殷灵就是趁此机会进入戏班的,可是唱戏之事昨晚已经结束了,殷灵为何还会在此与骆玉有接触呢?他们躲在外面静静地听着屋内的声音。
骆玉在问:“如何?他说了吗?”
殷灵叹了一口气:“还没有。”
骆玉咬紧了贝齿,发狠道:“你即使化作海暝的模样,也不行吗?”
殷灵也很愁闷,幽幽道:“等会儿我再试试吧。”
骆玉靠坐在一把大交椅上,身上衣裳还是昨晚参加宴席那身,面容十分的疲倦,两眼乌青严重,即使扑了脂粉都遮不住,她问道:“殷灵,你说我这样做,真的对吗?”
殷灵抬起清幽无波的眸子来,那里面是坚定与执着:“公主,你不想为你母后报仇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