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葵打了个哈欠, 忽想起今日是他爹的寿宴, 忙对他道:“不穿这个, 穿那件, 你爹命人送来的宫装。”她指着衣柜的方向。
颜都狐疑地去将红木衣柜里的衣裳拿了出来,道:“他怎么给你送了衣裳来?”
“我也不知道, 既然他派人送来了, 那就穿上吧。”这衣裳她已经提前检查过了, 没有藏针也没有撒药粉, 应该没有要害她的东西。
他都命人送了来, 若是不穿,就显得她不敬重他一样, 所以还是穿吧。
颜都单手托着装衣裳的木托盘, 到她面前来,俯身弯眸问道:“小葵, 要我帮你穿吗?”“想得美, 滚出去!”青葵娇嗔地骂道, 一脚朝他蹬去。
这套宫装与她平日里穿的衣裳都不同, 她不太会穿,便叫了两个婢女进来帮她。这是一套粉荷色金丝镶边绫罗曳地长裙,交领领口裁剪得很宽, 穿起来的时候要微微拉开, 将衣领立起来, 方能显得气质高贵。一条同色绣荷花的高束腰带将柳枝般的细腰束住, 下裙尤为宽大,如一朵盛开的清冷荷花,明亮雅丽,两条金丝系带垂于两侧,后面的裙摆逶迤拖地,还搭以一条粉纱软罗披帛。
青葵将自己的贝壳圆环禁步绑于腰带上压住裙摆,看着镜子中的自己,整齐美观,端庄大方,活脱脱像一个久居宫中的小公主。
她坐于梳妆台前,让她们帮她梳了一个大气精美的发髻,再将苍阳赐的那些朱钗步摇耳环全佩戴上,画了一个精致的状容后,才朝外跑了去。
她发现穿成这样着实不好奔跑,于是她便放下了裙尖,莲步轻挪,朝外间走去。
“阿颜。”她大喊了一声颜都,双手端庄地摆于腰际,广袖往下自然垂落,问道:“我这样,好看吗?”
她恰好走至了一寸光中,好似一朵含苞待放的荷花,娇艳可爱,亭亭玉立,清绝无双。颜都看得呆了,久久未移开眼,忘记了呼吸,忘记了说话。
“我在问你好看吗?”青葵等了许久,都没有等到他说话,便又问了一句。
颜都这番才回过神来,说道:“好……好看。我家小葵真好看。”
他走了过来,面色纠结地说:“你这么好看,我不想让你去参加寿宴了,不想给别人看见。”
“怎么?你想金屋藏娇把我藏一辈子么?”青葵挑起眉尖笑道。
“如果可以,当然希望如此。”
青葵翘起了丹唇,说:“那可不行,我可不想做笼中雀,我还指望你哪天带我去行走江湖呢,你知道吗?这世上不止有江南,还有洛阳,还有长安,那才是世间之繁华呢,以后我们一起去看看吧。”
“好啊,等我们成亲后就去,把你说的地方全都走个遍。”颜都今日在这里向她许下了这个承诺。
“对了,阿颜,你找到我尸体的时候,有没有看到我手里有一枚傀儡钉?”她记不清死前的事情了,不知道那枚傀儡钉是掉海里去了,还是被他们收尸人捡走了。
“傀儡钉?”颜都进去里面屋子里拿了一个圆形小盒子出来,打开后,里面就正是那枚漆黑的傀儡钉。
“还在啊?”青葵大喜过望,差点就以为没了呢。
“我见你握得那样紧,便为你收起来了。对了,你手里怎么会有傀儡钉?”
青葵将祝长诀的娘的事情告诉了他,也告诉了他这傀儡钉的作用,有了它,就有希望摆脱商柳雀的控制。
“小葵,你把它给我吧,我想办法把它刺入商柳雀身体里。”
“不。”青葵摇头,“你是他的傀儡,这事你做不了,我来。”
“那样你会很危险的。”颜都不答应道。
“放心吧,我现在是莲玉之身,他杀不了我的。”她将它收进了自己宽大的袖袍中。
等用过早饭之后,他们便一起向苍阳居住的王宫走了去,颜都今日真的穿了一件黑衣,就为了搭她给他绣的那条飞龙腰带。
一袭黑色箭袖束身华服,腰束银龙腰带,一枚颜字小玉与月破弯刀系于腰侧,头上一顶银玉冠束发,秀发高挽,垂于身后,左耳处的那枚弯月耳坠在日光下闪闪发光。这样一身装束,将少年的英姿与贵气全都衬托了出来,她不自觉地也看傻了。
“阿颜,你真好看。”第一天见他起就觉得好看,自此之后,再见其他的人,都觉得逊色了不少。
明明祝长诀、郁听弦、沈潋、商柳雀……个个都长得不差,可她就觉得她的傀儡最好看。
颜都对她微微一笑,看出她的焦躁不安,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柔声细语道:“别怕。只是进趟宫而已。”
那一刻,青葵惊异的发现,自己好像不再害怕别人碰她的背了,从前但凡有人碰一下她的背部,她就会想起慕容震的那只手来,后来颜都每天入睡之时,都会轻轻地拍她的背哄她睡觉,她的病似乎被他治好了,现在只要有手触碰她,她就会知道那是颜都的手,他帮她把慕容震的记忆挤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