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玥素来不是个忍气吞声的人,德妃敢胡乱咬她, 她就敢撕了德妃的脸。
许是在旁人看来德妃胡乱攀咬她的行为很蠢,可在她看来,这正是德妃最聪明的一点。
因为德妃心里很清楚,此刻有六阿哥的尸体在旁, 无论她说出再过激的话,做出再过激的事, 皇上都不会和她计较。
机会难得, 德妃可不就要趁此机会多拉几个人下水。
听到曹玥口中的怜惜二字,德妃心中一沉, 转而泪眼朦胧的朝康熙看过去, 神情憔悴可怜:“皇上, 臣妾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在事情没有水落石出前, 昭嫔又怎能洗清嫌疑?”
康熙摩挲着拇指,也不好为此责怪才失了儿子的德妃, 便向曹玥道:“既如此,昭嫔不若留下等会儿。”
曹玥笑了,那笑容如荷花池的荷花,高洁清冷,不可亵渎,眼中透着失望:“皇上这话的意思,便是也怀疑六阿哥之事是臣妾所为?”
不知为何,康熙一看到曹玥露出这样失望的神色,心中就格外不舒服,他沉了眉眼,还未说话,曹玥却已然掀起衣摆跪了下来:“若是如此,皇上也不必审了,就当六阿哥是为臣妾所害,皇上直接处置了臣妾就是了。”
“你这是说的什么话!”康熙被曹玥认罪的话给惊到了,他蹭的起身,用了几分力把曹玥给扶起来:“朕何曾说过疑心你的话?”
曹玥顺着康熙的力道站起来,依旧低头不语,看起来像是在闹脾气。只是一滴眼泪从眼角滑落,恰巧滴在康熙手掌虎口上。
带着温度的眼泪烫的康熙心尖儿微疼,他尚且不知这是为何,嘴上就先脑子一步道:“罢了,此事与你无关,朕知道,朕让魏珠先送你回去。”
钮祜禄贵妃立在一侧,看着眼前德妃和昭嫔的交锋以及皇上的态度,谁胜谁负一目了然。
只是她竟没想到,刚失了六阿哥的德妃此刻在皇上面前也不及昭嫔重要。
无论六阿哥的事到底和昭嫔有没有关系,但皇上既然这样说了,就表示,即便六阿哥真的是昭嫔害的,那也不是事情的真相。
德妃惊的失口喊道:“皇上......”
皇上竟然不顾她的丧子之痛,连疑心昭嫔都不曾。
她与皇上快十年的情分,到头来竟比不过一个伺候皇上不到一年的女人。
莫说德妃不愿曹玥离开,就是曹玥自己,这会儿也不愿离开了,她还偏要在这儿等着。
曹玥拂去康熙放在她胳膊上的手,再抬头时除了略有些红的眼眶,与低头前的清冷无异,她语气淡淡:“不必了,臣妾又不想回去了,德妃担心臣妾离开会消灭证据,臣妾还怕德妃会趁着臣妾不在往臣妾身上泼脏水呢。”
康熙只听着曹玥这话,就知她是同德妃较上劲了,可他也舍不得真的当着这许多奴才的面儿训斥她,只能顺了她的意,又叫奴才搬来了两把椅子。
曹玥捡了个座儿坐下,再不言语,德妃却被曹玥这做派给气的血气上涌,喉间险些没一口血吐出来。
康熙叫了钮祜禄贵妃坐下,自己也坐了回去,递给魏珠一个眼色,魏珠苦着脸上前审问那些被侍卫压过来的奴才。
他一边问话,一边叫苦不迭,为何师傅早不病晚不病,偏偏这两日病了?
师傅不在,他只能一个人审问这么多人,万一出了纰漏,他的小命估计就交代在这儿了。
魏珠心里不断祈祷办差顺利,口中片刻不停歇的问。
刚开始那些奴才的话都大同小异,嫌天儿热,一般那个时候他们都会偷会儿懒,直到审问到其中一个打理花木的粗使宫女时,她说的话却叫人瞬间来了精神。
那粗使宫女看着怯懦害怕,连脸都不敢抬起来,甚至就连声音也是低的很,若非周围安静,怕是都听不到她在说话:“奴婢...奴婢在未时初的时候,好像见宜妃娘娘从荷花池经过。”
魏珠夹着声音,绷着脸道:“什么叫好像?你到底见没见过?”
粗使宫女吓的身子抖了一下,忙道:“确定,奴婢确定。”
见这宫女说出宜妃的名号,德妃眼底闪过一丝激动,正好被坐在她对面,又一直注意着她的曹玥看到,曹玥当时就笑了:“你方才还用词模糊,这会儿就这般肯定?为了自己推卸责任而胡言乱语,污蔑主子的,你可知是何罪名?”
魏珠闻言,悄悄看了眼皇上的脸色,见并无变化,立即伸手扇了粗使宫女两巴掌:“照实了说,若是有半分虚言,小心你的小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