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妃脸色骤变,张口便要呵斥安嫔,惠妃却摁了下德妃的肩头,细声细语道:“德妃,安嫔性子直,也是有口无心,你别往心里去。再者说,今日是昭嫔的好日子,还是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的好,你说呢?”
惠妃很明显是在拉偏架,未必就没有报刚刚被牵连之仇的意思。
德妃与荣妃宜妃的关系本就不好,也不愿再与惠妃交恶,只好卖惠妃一个面子,就此作罢。
曹玥冷眼旁观着这一场交锋,甚至觉得很是下饭,胃口都好了许多。
申时左右,景仁宫散宴,嫔妃三三两两的离开,曹玥换了一身常服坐在临窗下,看着院子里安顺指挥着奴才们打扫院子,又叫安凝准备了茶具来,亲自泡茶。
一手茶艺行云流水,叫人看了就赏心悦目。
自己留了一杯,又倒了两杯给安凝和安平:“你们也忙了大半日了,坐下来陪我喝杯茶吧。”
两人没有任何推拒就坐下了,显然对此习以为常,不过两人却没有坐在曹玥身旁和对面,而是坐在了小杌子上。
安凝捧着茶小酌了一口,闭着眼睛很是陶醉:“姑娘泡的茶就是好。”
安平瞥了安凝一眼,轻哼道:“多少年了,夸奖姑娘的话永远就这么一个字,跟在姑娘身边半点儿长进都没有,这样好的茶让你喝了,简直就是暴殄天物。”
安凝不以为耻,反以为荣:“那又如何,一个字也是夸,就你穷讲究。”
曹玥笑着摇了摇头,也端起自己的那杯茶慢慢品了起来,屋里一时格外静谧。
然而这份静谧并未维持多久,很快就被突如其来的消息打破了。
只见一小太监匆匆到了景仁宫在安顺耳边说了身边,安顺面色大变,紧跟着就进了正殿,躬身回禀:“娘娘,通贵人早产了。”
曹玥深谙宫中言语之道,早产,再加上安顺不好看的脸色,足以知晓通贵人此番并非正常早产。
她把被子搁下,虚虚把手伸出去,安平忙上前扶着曹玥站起来:“可知缘由?”
安顺点点头,咽了口口水:“据传信的小太监说,通贵人是在回宫的路上,经过御花园时被僖嫔给推倒的,当场就见红早产了。”
曹玥不悦的蹙了蹙眉,却并非是为了通贵人,而是纯粹为了自己。
在自己的册封礼上出现了这样的事,若是通贵人母子俱安也就罢了,可要是他们当中万一有谁出了个好歹,那就是凭白给她添堵。
万一再有人看她不顺眼,联合钦天监把此事扯到她身上,说出她克皇嗣的话,也不是没有可能。
曹玥头疼的揉了揉额角:“都有谁去了通贵人哪儿?”
安顺摇了摇头:“这奴才就不知了,想来若是各宫娘娘无事的话,应该都会去的。”
毕竟谁也不知皇上会不会往通贵人那儿去,万一去了,她们也能在皇上面前留下个关心嫔妃皇嗣的好印象,不去的话,也不过是凭白等了一会儿罢了,没什么损失。
听了这话,曹玥顿觉为难,她见不得血,若是一旦见血,轻则心慌眩晕,重则当场昏迷梦魇。
而孕妇产子,必然会见血的。
安顺慢慢的也开始能摸清曹玥两分心思,见状,委婉道:“娘娘便是不去也无妨,但依奴才愚见,只有去了才能得知具体情况,心中也好有个防备章程。”
迟疑再三,曹玥一咬牙,吩咐安平:“去把清目明神的药拿来。”
安顺说的没错,这种事情日后是少不了的,她能一次不去,却不能此次都不去。
而见不得血的毛病,迟早也要克服的。
安平没有多言,是药三分毒不假,不过这清目明神的药丸子对身体并没有太大损伤。
这次出去,曹玥难得的把安凝留在了宫里,带着安平坐了肩撵晃晃悠悠去了永寿宫。
在永寿宫外扶着安平的手下了肩撵,人还没站稳,只听得一声凄厉的叫喊从偏殿里传出来,穿透了层层宫墙,又穿透了人的耳膜,直往人脑袋里钻。
天色渐晚,带着凉意的空气里弥漫着丝丝血腥味儿,两两相加,曹玥的脸色不可控制的变白了几分,连带着没站稳的的身子似乎也要歪过去。
康熙批完了折子,又听说景仁宫散了宴,本正欲往景仁宫去陪曹玥,却得知了通贵人早产的消息,便转了个弯儿,从乾清宫月华门而出,拐过一道宫墙墙角,抬眼就看到了正在下肩撵的曹玥。
康熙脚下的步子快了几分,直到走近才发现曹玥的脸色很是难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