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后的心思,太皇太后如何能不清楚,正是因为清楚,她心中对太后的愧疚愈发深了:“是哀家对不住你。”
若不是为了加深科尔沁和大清的联系,她又如何会让太后嫁进紫禁城,多年如一日的守着一座空寂的寿康宫?
苦涩从太后口中蔓延,她忙拿起蜜桔塞进嘴里,桔汁的甜压制住了那抹苦涩,她摇了摇头:“这都是儿臣的命。”
博尔济吉特庶妃见状,也不免黯然的低了头。
太皇太后深吸了口气,太后这辈子也就这样了,可是乌日娜还年轻,她总要给乌日娜一些奔头的:“你放心,哀家会找机会让你伺候了皇上,搬出慈宁宫的。”
博尔济吉特庶妃大喜过望,冲着太皇太后磕了个头:“臣妾让您费心了。”
即便博尔济吉特庶妃知道机会渺茫,但她也忍不住心生希冀,毕竟哪个正值妙龄的女子希望守活寡呢?
曹玥乘着暖轿回了景仁宫,又吃了几口早膳填饱肚子,便歪在了暖炕上,手边搁着太皇太后才赏的玉如意,召了安顺过来:“每逢初一十五,皇上会去承乾宫吗?”
这个问题问的有太多不确定性了,安顺也没办法回答,只道:“皇上也并非是每次都去承乾宫的,端看皇上愿不愿意给皇贵妃脸面了。”
听安顺说到脸面,曹玥倏地轻笑了一声:“那今日想必皇上是没有心情给皇贵妃脸面了。”
在慈宁宫时,安顺是候在外头的,对于殿里的事并不清楚,所以听的是一头雾水。
安凝捂着嘴笑了笑,把皇贵妃的做派给安顺说了一遍,安顺才明白过来,眼底是对皇贵妃没脑子的不屑:
“难怪,皇上以仁孝治天下,太后虽非皇上生母,皇上对太后也很是孝顺,甚至为了不让太后孤苦,还把宜妃娘娘生的五阿哥抱到了太后膝下抚养,皇贵妃这般不把太后放在眼里,也难怪在太皇太后面前吃了冷遇。”
曹玥抿唇一笑,不以为意,恐怕皇上对太后的孝道并非出自真心,而是为了避免落人口实,做给天下人看的。
不过可惜了,即便是做戏,皇贵妃也没做好,还间接的打了皇上的脸。
“不说她了,你同本宫说说这玉如意的来历罢。”
玉如意要是没点儿故事,在慈宁宫门前钮贵妃也不至于拿这玉如意去刺激皇贵妃。
安顺瞟了眼曹玥手边通体没有丝毫杂质的玉如意,将自己知道的事儿缓缓道来。
乾清宫,康熙甫一下了早朝,刚换了朝服坐在暖阁里喝茶,梁九功就见缝插针的把早上请安时发生的事,事无巨细的禀报给康熙知晓。
听到在承乾宫中,僖嫔借故脚上伤不曾还礼,给昭嫔难堪时,康熙搁下茶盏往身后靠了靠,神色淡然:“去,传朕口谕,令僖嫔安心养伤,什么时候脚伤好了,什么时候再出来,免得脚伤加重了,到了年关还好不全,平添晦气。”
轻飘飘的一句话,就禁了僖嫔的足,还没有说明期限。
梁九功毫不意外,就这件事本身而言,昭嫔便无任何过错,更别说皇上才得了昭嫔娘娘,眼下正是稀罕宝贝着,怎会任由人欺负昭嫔而不给她撑腰呢。
应了声是后,梁九功又开始说起慈宁宫里发生的事,他本以为皇上会生气,会找个由头训斥皇贵妃,谁知皇上静默了半晌没说话。
好不容易等到康熙出声,却是给钮贵妃赏赐的吩咐:“贵妃怀孕辛苦,赏贵妃缂丝缎子一匹,云锦一匹,妆花缎八匹,另命内务府打造一副耍货,送去永寿宫给十阿哥玩耍用。”
“嗻,奴才这就去办。”
于是,请安结束还不到一个时辰,永寿宫钮贵妃得了赏的事儿和储秀宫僖嫔被禁足的消息已经传遍了六宫。
僖嫔是如何在自己宫里发脾气暂且不提,钮贵妃看着面前格外珍贵的缂丝缎子和云锦,却没有嫔妃们想像的那般高兴。
紫烟命人把赏赐收进库房,纳闷道:“皇上赏了娘娘,可奴婢瞧着您似乎并不高兴?”
钮贵妃靠在迎枕上,轻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轻叹道:“你以为皇上的赏赐就那么好拿吗?皇上不过是知道了慈宁宫的事儿,借着抬举本宫在给皇贵妃没脸呢。”
紫烟不明所以:“可是咱们与皇贵妃本来就不合,如此不好吗?”
“当然好。可前提是,不要把胤俄给牵扯进来。”
钮贵妃的呼吸一时有些沉:“胤俄身上有着钮祜禄氏的血脉,又是贵妃之子,他的身份是除了太子以外众阿哥中最尊贵的那个,本身就已经够引人注目了,偏偏此时,皇上还光明正大的赏赐了胤俄,让胤俄在众阿哥中成为了众矢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