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哼右哼,言语间带着轻微又不足以让康熙恼怒的怨言,反而令康熙觉得无比的慰贴。
瞧瞧,他这么多儿子中,也就小十三与他父子情深,不受那么多规矩的束缚。
梁九功机灵的瞥见康熙并无不悦的神色,忙讨巧的替康熙解释:“十三爷您这可就冤枉皇上了,您的脉案,皇上可是日日命刘太医递呈乾清宫,一日不落的过问。奴才在皇上身边伺候了几十年,这等殊荣,奴才可不多见。”
“梁公公是皇阿玛的人,说话自然向着皇阿玛。”十三贝勒嘴硬的很。
康熙眉梢微挑,看着十三贝勒口是心非的模样,与他额娘如出一辙。
只是他额娘口是心非,他还有耐心去哄着,这叫夫妻情趣,至于自己儿子口是心非,他可没那个耐心,甚至还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身体既然好了,就去给朕办差,别总是在朕面前烦朕。”
他忙的焦头烂额,连去景仁宫的时间都没有,凭什么小十三还能有精力来找事儿?
十三贝勒抽了抽嘴角,看了眼已经做出了手势请他出去的梁九功,一边往外走,一边回头重复道:“儿臣等着皇阿玛。”
等着最后的结果。
第185章
送走了自己这个闹腾的儿子, 康熙重新坐回龙椅上,垂眸盯着御案上的折子怔怔的出神。
还是那句话,他对于太子早就有所不满, 不然这么些年来他也不会扶植其他的几个儿子和太子打擂台, 一再打压太子的势力。
他做了这么多, 内心也是觉得太子早已经不再适合当太子了。
可他这样觉得是他觉得,只是一国储君的立废,不能仅凭个人喜好,也不是像今天晚膳吃什么这样简单。
储君的人选, 关系着一国根本, 更关系着大清的未来。
倘若此时他废了太子,而自己心中又没有合适的人选, 以至于太子之位空悬,自己的这些儿子为了争夺太子之位,不顾兄弟情义,手段频出, 这无疑是他不想看到的,倒不如暂且留着太子占着这个位置, 等他心中真正考虑清楚, 有了合适的人选,再论也不迟。
所以出于种种考虑, 康熙才又把这件事给压了下来。
康熙沉沉的呼出一口气, 从左边已经处理过的折子中找出那本雍郡王递上来的关于太子命暗卫刺杀十三贝勒的折子, 再次一字一句的看了一遍,最终翻手合上折子。
一开始看到这份折子的时候, 他内心无疑是既愤怒,又失望的。只是思及这些年来太子的所作所为, 几乎没有让他称心的,他心头就涌起一股无力,连失望的情绪都没有了。
“太子最近在做什么?”
虽然他暂时没动太子,但也不可能不给太子一个教训,于是便卸了他的差事,让他闲赋毓庆宫。
梁九功闻言,瞬间打起了精神,小心翼翼的回禀道:“回皇上,太子爷这些日子一直待在毓庆宫,一步也未曾踏出过宫门。只不过……”
想起太子做的那些荒唐事,梁九功只觉得自己难以启齿,也不知该如何回禀为好。
犀利的眼神落在梁九功身上,声音低沉而不悦:“狗奴才,当着朕的面儿也敢吞吞吐吐?”
梁九功连忙慌张的跪下,以头抢地:“奴才不敢。”
说着,梁九功的犹豫顿时消失:“皇上,奴才收到消息,太子爷最近的确是没有出过毓庆宫,等闲也无人去毓庆宫求见。许是……许是太子爷感到无趣,所以便……便与毓庆宫的那些小太监们找乐子玩儿……”
只是此乐子非彼乐子,那些小太监们即便是再不情愿,也不敢违逆太子的命令,被玩儿残了的,是大有人在。
哪怕梁九功说的再委婉,凭着康熙的精明,怎么可能听不出梁九功的言下之意。
康熙听罢,额头上青筋暴起,抄起手边的镇纸就砸了下去:“荒唐,放肆!”
“你为什么不早些禀报?太子妃又是干什么吃的,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吗?啊?”
此时若是传了出去,他的一世英名,就要毁在这个逆子的手里了。
梁九功心里叫苦不迭,他倒是想早些禀报来着,可问题是,他也是昨儿个才得知的消息,自个儿在心里纠结了一夜,就是刚刚皇上不问,他也是要说的,只是在说之前,他肯定得先为自己着想,不让自己被迁怒。
谁知终究是计划赶不上变化,他没主动禀报,反而让皇上先问了,这顿打怕是逃不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