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砰砰”
书房的门倏地被敲响,苏培盛在外小声道:“爷,李侧福晋派人来传话,说二格格身体不适,想请您过去瞧瞧。”
屋里的雍郡王听到这话,脸瞬间黑了,心头的烦躁骤起。
他在前边殚精竭虑,步步惊心,后院儿的那些女人倒好,日日都要出个幺蛾子,就不能让他安生一日。
心中一旦有了不满,往日被自己宠的没边儿的李侧福晋也没落得了好。
一块儿砚台砰的砸到门上,雍郡王怒喝道:“给爷滚,告诉李侧福晋,要是养不好孩子,再三天两头的病上一回,爷就把孩子都送到福晋的正院儿养。”
书房的门受力被砸的轻微颤动,苏培盛吓的连忙往后退了两步,就像是那砚台能咋到自己一样。
雍郡王的声音大的很,台阶下李侧福晋派来传话的小太监听的一清二楚,脸都吓白了:“苏爷爷,奴才这就去回李主子的话。”
看着小太监拔腿就跑的背影,苏培盛用鼻孔哼了一声,给李侧福晋记了一笔,要不是李侧福晋,他哪儿用挨这怒火儿?
雍郡王在户部查账的动作哪怕再小,也难免会让有心人察觉。
而曹寅就是这个有心人。
没两日下朝,曹寅就装作偶遇的样子,在十三贝勒出宫往十贝勒府中去的路上,遇见了十三贝勒。
十三贝勒喜道:“舅舅,好巧。”
曹寅心道,不巧,就是来找你的。
他看了眼自家外甥,低声道:“咱们俩在宫外难得遇上一次,这会儿时间还早,贝勒爷不妨同奴才去茶楼坐一会儿,听说朱雀大街上的茶楼新进了一种茶,虽算不得珍贵,但胜在味道奇特。”
十三贝勒笑着应了:“好啊,要是尝着不错,等回宫了也给阿玛额娘带一些。”
舅甥俩约着一起去了朱雀大街的茶楼,径自去了二楼的包厢,李卓和曹寅的贴身小厮站在外面守着门。
十三贝勒睨了眼曹寅:“舅舅,现在可以说了吧。”
曹寅眼中尽是欣赏之意,他就知道他曹家的血脉,就没有蠢笨的。
“是有件事要同你说,你是知道雍郡王前些日子被皇上调入户部的,但你知道雍郡王最近在户部做些什么吗?”
十三贝勒一听,当即道:“听舅舅你的意思,四哥这次做的事情是皇阿玛吩咐的,而且影响还不小?”
见十三贝勒反应这么快,曹寅更是满意了:“虽然我如今是京官儿,可在江宁一带也盘踞了不少年,那时没少和户部打交道,户部里一些不怎么显眼却又有实权的官员,都和我交情不错。前两日有人告诉我,雍郡王在户部查账。”
“查账?”
十三贝勒有些意外,查账是一个很得罪人的事儿,因为没有谁的账是经得起查的。
曹寅点头:“几年前,皇上施恩朝中官员,允许朝中官员向国库借银。一开始,很少有人去借,但是随着他们借了银子,又没说什么时候还,紧接着又去借,次数多了,旁人看在眼中,去户部借银的人也就多了起来。几年下来,国库里有几百万两的银钱,都是被朝中官员给借走的。这也是为什么一起战事,户部就哭穷的原因。”
十三贝勒嘴角忍不住的抽搐,他怎么也没想到会是这么个情况:“那舅舅您,向国库借银了吗?”
曹寅大大方方的承认了:“自然借了。虽然曹家富裕,但旁人都借了,就你不借,旁人会怎么想?不过我也就是借了几万两白银意思意思罢了,若是哪日要还,曹家也是能拿得出来的。”
他端起一开始就上来的茶喝了两口,满脸的的得意。
十三贝勒没忍住,噗嗤一声笑了:“舅舅你这模样,挺像小孩子的。”
曹寅脸一僵:“什么小孩子,我比皇上还大两岁,都五十多了。”
打趣了两句,屋里的气氛轻松下来,十三贝勒想了想道:“那这事儿舅舅您就当不知道,看四哥会怎么办了。若是四哥决定要如实禀告皇阿玛,那皇阿玛一定会勒令四哥收回欠款,届时不论怎样,曹家一定不能是第一个还钱的人。”
“那是自然。”曹寅又不傻,自然知道其中利害。
十三贝勒很是放心,最起码这么多年来,他的外家给他的助力是极大的,一点儿都没拖后腿。
“舅舅可知,我的这些兄弟里,谁欠的银钱最多?”
曹寅回想了一下,肯定道:“那应该当是八贝勒了。”
“舅舅确定?”
曹寅瞪了十三贝勒一眼:“要是不确定,我能告诉你?八贝勒欠的银钱,少说也是三十万两起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