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平领命退下,曹玥也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余光扫到被安平随手放在一旁的酸萝卜汤,喉间又是一股吐意上涌,曹玥忙捂着唇,看向还在跪着的安凝:“快把它端出去。”
安凝闻言,也没请示康熙,麻溜的从地上爬起来,端起酸萝卜汤出去的同时,还不忘把窗子再开大一些散散味儿。
康熙抚了抚曹玥的背,富有磁性的声音格外低沉:“好些了么?”
曹玥无力的靠回引枕上,右手捂在胸口不曾拿下来,没好气道:“皇上难道看不见吗?”
明明知道,还在那儿问东问西的,烦不烦啊。
康熙一噎,没等他说什么,曹玥又记起了仇,连声怼了过去:“臣妾记得皇上这些日子都忙的紧,怎么还来臣妾这里?赶紧回乾清宫处理朝政才是正经,臣妾不过孕吐而已,不值当您亲自来一趟,浪费您的时间。”
她这里可不是想来就来,想不来随时都可以不来的地方,这次若是不说个明白,下次还会有这种事发生。
有些事情再一再二不再三。
在她这里,皇贵妃下麝香一事为一,宣妃一事为二,宣妃那件事,康熙眼里的不信任她看的清楚,她没有闹出来,是因为不适合,不代表她没有记在心里。
如今赫舍里福晋明目张胆的害她为三,这第三次,她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就此罢休的。
康熙语塞了一小会儿,很快就道:“你这是说的是什么话,在朕心里,朝政固然重要,但玥儿也很重要的。”
康熙这话说的是有几分真心的,但曹玥却不信,但她也没有表露出来,眼底的喜悦一闪而过,又能很好的让康熙看到,转而变成一副面无表情的模样:“就是不知皇上口中的重要,是如何重要?难道是重要到臣妾为人所害,皇上却顾及颜面,不愿严惩幕后真凶,反而拿董答应这被人利用的人来敷衍臣妾?若是这便是皇上的看重,臣妾宁愿不要。皇上的看重,也只是哄骗臣妾罢了,在皇上心里,臣妾远没有赫舍里福晋重要。”
这番话可以称得上不敬了,若是要治罪,就是现成的理由。
然而康熙在意的不是曹玥的不敬,而是曹玥的心思想法。
他静默片刻,方才缓缓出声询问道:“你竟是这样想的?”
说完,他又语气肯定道:“你从来都不曾信任过朕。”
曹玥闻言,笑着落了泪:“您说妾不曾信任您,那您又可曾心疼怜惜过妾?”
“您是知道的,妾从来都不喜吃药。可是妾为了有一个只属于咱们的孩子,吃了多少药,怕是自己都记不清楚了。因为在意您,所以妾也在意我们的孩子。有人要害咱们的孩子,妾自然不会眼睁睁的看着。妾以为您会和妾一样,为孩子做主的,可到底是妾妄想了。”
一番情深意切的话说完,曹玥赌气的扭过头去,摆出一副不愿再看见康熙的样子:“若是您真的想袒护赫舍里福晋,那您日后,就……就……就不要再来景仁宫了。”
最后一句话说出口,康熙的脸色霎时黑透了,他捏着曹玥的下巴逼她看向他:“不愿朕再过来?这话是出自玥儿真心?”
那狠厉语气和犀利的眼神,仿佛只要曹玥点头,康熙就能立即将人生吞活剥了一样。
曹玥被康熙这副她从未见过的样子吓住了,一时没回过神来,康熙气上心头,还以为曹玥是默认了,不禁咬牙道:“只要你说一句是出自真心,那么从今日开始,朕便如你所愿,再也不至景仁宫。”
曹玥怔怔的眨了下酸涩的眼睛,微粉的唇嗫嚅着,那句真心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康熙这才缓和了神色,动作轻缓的把人抱进怀中,喟叹道:“日后那些赌气伤朕心的话切莫再说了,在朕心里,你比赫舍里福晋更重要。”
“妾不信,您都不肯为妾和孩子做主……”
曹玥咬死了这一点不松口,反复的提起,就是想要康熙给她一个明确的答案。
康熙看她不依不饶,只好透了口风:“赫舍里福晋到底是佟佳氏的当家主母,代表了佟佳氏一族的颜面,而佟佳氏又是朕的母族,他们若是丢了面子,朕的脸上也不好看。”
曹玥嘲讽的轻呵一声:“那依皇上的意思,妾遭了这么大的罪,赫舍里氏却什么惩罚也不用受着,依旧做她的当家主母?”
天底下哪儿有那么好的事?
康熙轻拍了拍曹玥肩头,嗔怪道:“瞧你,性子何时变得如此急了?朕话还没说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