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的圆桌上是早就准备好的笔墨纸砚,孙太医便是在圆桌旁开的方子。
曹玥食指搅动着绢子,像是犹豫了好久才开口:“听说昨日孙太医去给皇上请了平安脉,不知皇上身体可好?”
孙太医握着笔的手一颤,笔尖儿硕大的一滴墨水落在写好了大半的方子上,瞬间毁的干净。
他忙换了一张纸,只是感受着曹玥看过来的视线,好似手上的笔有千斤重一般,无论如何都下不去笔了。
曹玥看在眼里,眉心微微蹙起,面色微白,似乎格外不舒服,这般模样,只叫人看一眼便心生怜惜:“是本宫唐突了,其实本宫也没有旁的心思,更没有要私底下打探皇上的事情,只是本宫已有几日不曾见过皇上,心中实在担忧罢了。”
“奴才明白,奴才明白。”
孙太医抬手抹了一把不存在的汗,干笑了两声:“皇上身体康健,娘娘放心就是。”
曹玥这才松了口气,脸上带了分笑意:“那本宫就放心了,多谢孙太医。”
留下开好的方子,孙太医提起药箱离开,踏出景仁宫时,不免回头望了眼景仁宫的牌匾,心中不住的摇头。
以前昭嫔很是受宠,哪怕皇上没有日日来景仁宫,最多也只隔一日便会来陪昭嫔娘娘用膳,这样的盛宠,是后宫中独一份儿,也难怪皇上仅仅三日不曾入后宫,昭嫔娘娘就有些坐不住了,暗地里朝他打探皇上的消息。
景仁宫又传太医的消息随着孙太医的离开,随着微风席卷了后宫,又加深了在各宫嫔妃心中,昭嫔是个病秧子的印象。
日头西斜,霞光铺满了半边天,金灿灿的,很是好看。
曹玥简简单单的用过一碗粥后,就坐在铜镜前,拿着脂粉盒子往脸上扑着粉,不一会儿,脸上连半分红润的气色都没有了。
那柔弱又带着些病态的苍白,叫知道内情的安凝见了都忍不住疼惜:“皇上会来吗?”
曹玥盖上脂粉盒子,左右对着铜镜瞧了瞧:“不知道。”
“若是皇上不来,咱们的心思不就白费了么。”
安凝的想法很简单,在她看来,只有有回报的事情才值得去做,若是做了而没有任何回报,那就是无用功。
可曹玥却并不这么觉得:“安凝,在这个世上,并非所有事情都会如己所愿的。若是真的如此,那这世上就会少了许多苦难和不得已,而我,此刻也就不会在这里了。”
只有时时刻刻做足了准备,在应对突发状况的时候才不会被打的措手不及,就像现在,皇上不来她没什么损失,可皇上来了,那她有所准备,总比什么都没准备要强。
安凝缓缓点了点头:“奴婢好像明白了。”
也许是康熙真的忙,也许是康熙不打算来,直到天色都黑透了,外面还是没有任何动静。
曹玥靠在床头,拿着一本游记,就着暖黄色的烛光看的入神,丝毫都不被外界动静影响。
安凝张了张口,想劝曹玥早些歇下的话到底没说出来,而是打算出去重新点一盏灯拿进来。
谁知她刚出寝殿,一大片黑影就投在身前。
她下意识的抬头去看,便见不知皇上不知何时出现在她面前。
正当安凝犹豫着要不要出声行礼时,便听得里面一声声响,像是东西掉落在地上的声音。
只这一声,安凝立马闭了嘴,看着康熙无声的行礼告退。
康熙眯了眯眸子,大步踏进寝殿,映入眼帘的就是曹玥就着床沿,俯身去捡书的模样。
她身子瘦弱,就连腰肢都格外纤细,乌黑的青丝顺着她的动作滑落,发尾落在地上,包裹着曹玥一张巴掌大的小脸,是雪白与墨色的碰撞。
早在康熙在外面的时候,她就知道了,所以才借着掉书的声响提醒安凝,此刻她捡起书直起身子,看到康熙的那一刻,脸上更是浮现了肉眼可见的惊讶与掩藏不住的惊喜:“皇上,您怎么来了?”
康熙提步上前,就着灯光更清楚的看见了曹玥病弱的神色,开口就软和了几分:“听说你身子不舒服,朕来看看你。”
曹玥闻言,眼中的喜悦更甚,作势就要起身下榻去招待他:“妾的身子并无大碍,叫您担忧了。”
康熙伸手按在曹玥肩头,阻止了她起身的动作,自己顺势坐在她身旁,瞧着她柔顺至极的模样,忍不住喟叹道:“玥儿这副模样,朕倒是从未见到过。”
他话中有话,曹玥自然听得出来,也很是配合的僵硬了笑容,很快就隐藏了起来:“妾只是有几日不曾见到您,太过惊喜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