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玥简单洗漱后继续半躺在床榻上,披散着一头青丝,耳边的碎发在脸颊旁时不时的轻挠,带来阵阵轻微的酥麻。
听着安凝说完康熙下的旨意后,曹玥伸出食指按了按略有肿胀的太阳穴:“此前宣妃活着的时候,太皇太后不惜设下各种阴谋诡计,只为了给宣妃一个正经妃位,皇上却怎么都不肯松口。谁知人死了,皇上倒是大方起来了,不需太皇太后开口就追封为妃,可谓是给足了太皇太后和科尔沁面子。”
安凝轻轻摇着扇子,撇了撇嘴:“这怎么能一样?一个活着的蒙古嫔妃和死后追封的蒙古嫔妃,可是大不相同。”
人只要活着,就有无限可能。
可人死了,就如同那灭了的灯,再也激不起半点火花,也不必时时刻刻防备。
曹玥轻轻扯了下唇角:“是不同,这个道理咱们明白,太皇太后也明白。所以即便如今没了一个宣妃,只要太皇太后还在,科尔沁还有身份足够的格格,那就会有第二个,第三个宣妃。”
毕竟在宣妃之前,还有个自小养在宫里,却红颜薄命的慧妃呢。
安凝有些傻眼了:“还来?”
好不容易除了宣妃,若是再来一个,岂不是还要再费心算计?
曹玥颔首,目光悠长:“这次太皇太后吃了个哑巴亏,她也不敢明面儿上和本宫再过不去,可明年的选秀,太皇太后肯定不会放过这次机会,在此之前,本宫依旧不是全然安稳的。”
可是素来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道理,她不可能时时刻刻防备着太皇太后什么时候再对她暗地里下毒手。
所以她就只能先下手为强。
“那咱们要怎么办?”
安凝脸上已经看不见任何笑意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张苦瓜脸。
曹玥好笑的捏了捏安凝的鼓起来的腮帮子:“你就不能动脑子自己想一想?”
安凝一边脸颊被捏着,说话不甚清楚道:“奴婢只需听话,照吩咐办事就好,想这些太令人头疼了。”
动脑子这样的活计,明显更适合安平嘛。
曹玥知道安凝的性子,也就这么随口一说,没打算真的叫她说出个一二三来:“本宫记得东偏殿里供着一尊佛像?”
安凝从曹玥手底下重获自由,继续打着扇子:“是有一尊,据说有些来历,是曾经孝康章皇后从宝华殿请来的佛像,孝康章皇后活着的时候经常在小佛堂念经,也因此,您住进来的时候,皇贵妃并未叫人撤了这个小佛堂,而是一直留了下来。”
“皇贵妃也就做了这一件好事了。”
曹玥感慨了句,话音还未落地,安顺不知何时进来了,隔着屏风禀报:“启禀娘娘,赫舍里氏殁了。”
平日叫惯了僖贵人,猛然一听安顺以赫舍里氏称呼,曹玥还愣了一下,好一会儿没反应过来,待反应过来后,也只是淡淡颔首:“本宫知道了。萱草进了慎刑司后如何?”
安顺下意识弯了弯腰:“苏嬷嬷亲自叮嘱了慎刑司里的精奇嬷嬷,要给萱草用足了慎刑司的八十一道刑罚才肯作罢。”
“知道了,你先下去吧。”
人已经死了,这会儿这样吩咐,也不过是安慰自己罢了。
曹玥指尖无意识的点了点床榻:“就是不知皇上会作何感想。”
皇上顺势处死了赫舍里氏,并不代表在皇上心里,赫舍里氏就是害死宣妃的凶手。
只不过在当时的情况下,必须得有人担了这罪名。那个人不能是她,就只能是赫舍里氏。
可以说,昨日发生的事情都在她的意料之中。
唯一不可预料的,便是皇上的心思,以及……在这件事中,皇上到底能查出来多少真相。
帝王多疑,这件事中有她的手笔,就不可能完全没有痕迹,她还是得好好想想,到时找个什么借口才能安然度过这一回。
乾清宫,魏珠亲自看着赫舍里氏咽气后回来复命,又说了几嘴回来的路上听到的小道消息后,才小心翼翼的退下。
康熙坐在龙椅上,一本接一本的奏折批阅着,中间毫不停歇,看似没听进去魏珠的话,实则魏珠说的每一个字都听的清清楚楚。
大半个时辰后,御案上的奏折被处理了一大半,只余下了寻常的请安折子后,康熙才停下手,端起早就凉了的茶盏抿了一口:“叫太医去慈宁宫请平安脉了吗?”
梁九功忙道:“回皇上的话,徐太医已经去过了,此刻人就在外侯着,等着复命呢。”
徐太医是太皇太后的专属太医,也是太皇太后的心腹,医术比起孙太医来并不差什么,若非要比较一番,那也只能说,差的是那颗效忠主子的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