仅是打个照面说两句话的功夫,她是看不透昭嫔此人的,可见昭嫔并不简单。
可若是说她不简单,她又把对皇贵妃的不满明晃晃的挂在脸上,宣之于口,此举又叫她怀疑自己的看法。
赫舍里福晋暂且压下脑子里的想法,看向皇贵妃交代道:“娘娘,记住额娘告诉你的话,经此一事,你该知道眼下最重要的是什么。”
昭嫔既已子嗣艰难,那就无须在她身上再耗费心思,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一个不能生的嫔妃得宠,比能生的嫔妃得宠要好的多。
皇贵妃吃了教训,自是不会再任性妄为:“额娘放心,本宫知道该怎么做。”
表哥好不容易原谅她,她自然不会再做蠢事,眼下她要做的第一要紧的事,就是拿回凤印和中宫笺表,然后……彻底把四阿哥变成她的儿子。
赫舍里福晋还未踏出宫门,皇贵妃和昭嫔之间的对话就传到了康熙的耳朵里。
康熙手中笔若游龙的在奏折上批阅,听完梁九功的禀报,头也未抬,也无甚反应,直到一本奏折批完,他才停了笔。
待奏折上的墨迹干了之后,梁九功忙收了起来,还没等他打开第二本奏折,桌面上已然多了一张洒金纸。
康熙再次提笔,不过片刻,洒金纸上已经写满了字。
上面都是物品的名称。
将洒金纸递给梁九功,沉声吩咐道:“按着这单子,去朕的私库里取了,送去景仁宫。”
梁九功应了一声,双手把洒金纸接了过来,只一眼,就知这单子上写的东西全是珍品。
虽然太监不许识字,但他为了能更好的伺候皇上,私下里偷偷摸摸学了几个字,皇上也知道,并未说什么。
他拿着单子转身出去,心里咂舌,皇上对昭嫔娘娘是真的不同,皇贵妃病愈,皇上怕昭嫔娘娘心里不舒服,特意赏了昭嫔娘娘许多好东西,哄昭嫔娘娘开怀呢。
亲自去私库里按照单子选好了赏赐,梁九功本来打算亲自走一趟景仁宫,也好讨个好,只是他刚从库房出来,就远远儿的瞧见马师傅从上书房里出来,看他去的方向,像是乾清宫正殿。
梁九功琢磨了下,直觉马师傅有事,所以他把送赏赐一事交给魏珠去办,自己快步到了正殿外,迎上了马师傅:“马大人,您这个时候不是正在给诸位阿哥上课吗,怎么到这儿来了?”
马大人绷着一张脸,神情很是不悦:“劳烦公公通传一声,臣要见皇上。”
梁九功碰了个钉子也没在意,他知道马师傅的脾气,像茅坑里的石头,又臭又硬,还有着文人的清高,婉转好听的话是一句也不会说,偏偏汉学极好,否则皇上也不会叫马大人教导阿哥们汉学了。
他笑眯眯的欠了欠身:“马大人稍等,奴才这就去通报。”
外面两人的声音没有刻意压低,康熙在里面都听的清楚,听到殿门打开的声音,康熙也没看来人,直接道:“让他进来吧。”
梁九功脚步一顿,随即转身出去,再进来时,身后便跟着马大人。
马大人拍了拍自己的马蹄袖,跪下请安:“臣参见皇上,皇上万福金安。”
康熙把笔一丢,活动了下略有酸涩的肩头,靠在金灿灿的龙椅上:“起来吧。见朕何事?”
即便是见了康熙,马大人的脸也依旧没个笑,开口就是告状:“回皇上的话,臣来,是告状的,四阿哥最近听课状态极差,总是走神,连臣前日讲过的内容,今日提问时依旧一知半解。臣再三询问四阿哥缘由无果,只好来皇上这里告状。”
皇子阿哥打不得,可他也不会去打阿哥身边的哈哈珠子,因为无用。
且他来告状,也是因为他觉得四阿哥学习不用心,比起之前,现在的状态简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刚刚又是在他讲课中走神,他才终于忍不下去,先是训斥了四阿哥,然后直接暂停授课,告状来了。
康熙听着马大人半点儿委婉含蓄都没有的话,唇角没忍住抽了两下:“许是四阿哥最近下学后还要在皇贵妃跟前尽孝,所以精力有些不济,这两日皇贵妃的身子已然好了,四阿哥不会再有此状况发生。”
被儿子的师傅告状到他这个做阿玛的跟前,这还是头一回,但康熙已然感觉到丢人了,又不好训斥马大人,说他做的不对,便只能替自己儿子找补,待回头再找四阿哥算账。
马大人认可了康熙的话,却没有告退,又道:“皇上说的原因许是也有,但臣以为,还有另一个原因。今日臣给阿哥们上课前,曾听到一些闲话,是说四阿哥生母的。后宫之事,臣不知,臣说这些,只是想让皇上心中有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