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都看见了吧?刚才的事……」
「嗯。」范姜睿臣淡然应声后沉默。
「怎麽不问?」范维夏拿不准他的反应,「我以为你提早结束会议是要问我这件事。」
「最重要的事已经讨论完,没必要再待。」去年被这群干部拱上会长的位置,范姜睿臣做的不是很甘愿,平常上学,回家还有私人课程,他每天行程满档。
重生到现在七年,用尽方法和范姜睿臣同吃同住同进出,却发现自己对现在的范姜睿臣了解得没有上辈子那麽多。
范维夏打破沉默,试图进一步:「你怎麽想?」
「如果你眞的喜欢男生,不要让爷爷知道。」
「就这样?」
「就这样。」他还想听到什麽?
浓浓的失落感涌上范维夏心头。
七年来,他试图接近范姜睿臣多少,他就后退多少。总是隔着一段距离与他相处,他不知道该怎麽打破范姜睿臣筑起的这道墙,自己上辈子多活的年纪与经历在范姜睿臣面前形同虚设。
范姜睿臣转头看他家七叔,因笑容露出的酒窝消失,少年的侧脸在阳光下流露一丝黯然与超乎年纪的沧桑苦涩。
又来了……和范维夏相处,总有种陌生感。
绑架事件之后,范维夏原本傻里傻气的样子突然消失,变得聪明幽默、机智细心。有时候会像现在这样,忽然露出超龄的表情。
大家都说是因为意外开了窍;只有他,觉得像换了一个人。
范维夏太奇怪了。一天到晚缠着他,有些时候会突然拉他跑……每次奇怪的举动都让他避开一些危机。
一次可以说是巧合,两次勉强算是,三次……很难说服他还是巧合。
范姜睿臣从不相信幸运这种虚幻的东西。
所有的偶然都是一种必然。
而必然,意味着背后有心人的盘算。
微热的溼意落在范姜睿臣脸上,拉他回神,才意识到下雨这件事。意识到的当下手就被范维夏握住,拉着往建筑物跑。
少了肉感的手依然温暖,甚至有点热。
雨滴成丝,瞬间滂沱。夏日午后的大雨来得又急又快,饶是两人跑得快,还是免不了被雨打溼些许,头发和脸被雨水打得狼狈。
「还说今天天气晴、下雨机率只有十趴。」范维夏拿出手帕,擦拭范姜睿臣脸上的雨水边抱怨,「最好十趴会下成这样。」
「我不用……」
范姜睿臣抬臂欲挡开范维夏的维护,却愣在无预警的惊鸿一瞥里,视线跟着范维夏悬在发梢上的雨水,在他专注为自己擦拭雨水的动作间滴落脣珠。
承载表面张力的透明水珠放大还没褪红的脣色,潋滟挑逗人心的遐想。
范姜睿臣脑海中瞬间闪过先前俯看的画面。
手指指尖莫名传来轻微麻痒的异感,让范姜睿臣很想碰触点什麽,不自觉抬起,接近让他有这种感觉的范维夏。
「你等一下。」范维夏开口,不知道自己破坏范姜睿臣基于本能亲近他的行动,也因此错过窥视范姜睿臣眞实情感的机会。
范姜睿臣来不及阻止,范维夏已跑入雨中,挡住各撑一把伞走在雨中的同学去路。不一会,他掏出千元大钞给对方,其中一人走进同伴的伞下后将伞交给他,和同伴共撑一把伞继续往前走。
范维夏撑着伞快步跑回来,完全没有为了避免自己淋到雨慢下脚步。
一去一返,范维夏身上已经溼得彻底,制服变得透明,隐约可见衣服底下的肌肤,溼衣贴着肌肤,显现少年瘦削无赘肉的身体曲线,显露肌理的脉络。
范姜睿臣皱眉,别开脸没看他。
他又怎麽了?范维夏不解,只当范姜睿臣不喜淋溼的感觉。说眞的,能让范姜睿臣皱眉的理由太多了,这家伙好像从小就背负着拯救世界的责任,把自己活得苦大仇深。
「先回教室拿书包,我请司机把车开进来接我们。」以贵族学校闻名的东罗高中不只学费贵得让人咂舌,在合乎教育制度规范下给予学生的特权及方便也是一绝。
范姜睿臣听他说完,没有回应,迈开步伐往雨里走去。
范维夏眼尖,伸长手及时为他撑伞挡雨并跟上,又溼了一只手臂。
一千块买到的伞面不大,遮不了两个发育得不错的青少年。托狂灌牛奶的福,范姜睿臣在高一已经超过范维夏三公分,两人维持五公分的差距持续成长,一如两人七年来的距离。
范维夏将大半的伞面让给范姜睿臣,忠仆服侍主人似地牺牲奉献让范姜睿臣莫名烦躁。
「为什麽?」
范姜睿臣问出藏在心里许久的疑问。
小时候不明白,只当范维夏爱装长辈的样子照顾他,没太深刻体会。但随着年纪增长,他意识到范维夏对自己超乎异常的保护欲,这很奇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