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寝殿之中暖意融融,感受不到任何属于春日的寒凉。
无忧踩在奢华的软毯上,不待跪拜便听到上首的声音:“坐。”
她脚步一顿,也不敢自作主张行礼,乖乖的坐在了早就准备好的绣墩上。
御前生存法则第一条:不要对陛下的御令产生任何犹疑,违者死。
垂眸坐在绣墩的那一瞬,无忧眼中出现一双赤足,浪荡不羁的陛下行至她的面前。
一只养尊处优的手捏着无忧的下巴迫使她抬起头来,冰凉的扳指硌在了她的下巴上。
无忧平视着帝王衣襟上的龙纹,不敢直视天颜。
一道刺人的目光上上下下打量了她许久,殷折才慢悠悠开口:“叫什么名字?”
“回陛下,奴……”
“啧。”那人对她的啰嗦表示无奈,捏着她下巴的手似乎都重了些:“叫什么?”
“李无忧。”在他耐心告罄之前,无忧违背礼节的飞速回了一句。
“多大了?”
“十八。”
“御前伺候过?”
“是。”
“想归家吗?”流畅无比的御前奏对在这一刻陡然陷入了僵持之中。
无忧喉间滚动半晌,闭上眼睛选择了诚实回答:“想。”
声音低如蚊讷,却依旧不敢撒谎。
御前生存守则第二条:永远不要对陛下撒谎,如果你还想要自己的小命。
殷折似是对她的诚实颇为赞赏,轻笑了两声后又问:“朕想让你回来伺候,你愿意吗?”
无忧能说什么呢?
她眼眶因原主留下的恐惧生理性泛红,声音颤抖:“奴愿意。”
真可怜。
殷折饶有兴致的打量着这一幕,深觉他再问下去这小宫人可能要哭出来了。
但是这双漂亮的眼睛,哭起来想必也会很好看?
于是他脸又凑近了些,迫使那双泛着红的眼睛看着他:“心甘情愿?”
随着他的靠近,无忧似乎能嗅到夹在龙涎香中的血腥气息,她声音颤抖:“奴……心甘情愿。”
“陛下。”殷折还要再说什么,门外却忽而传来低低一声。
他依旧饶有兴致的盯着面前的女人,没有给外面任何回应。
片刻后,得了默许的御前大太监路泰推门而入。
“宫门前,赵御史还跪着呢。”他低声道:“已经昏过去了。”
日前赵御史被参教子无方,纵容幼子踩踏农田草菅人命。
为此赵御史连上三封折子喊冤,更是在昨日下朝后便跪在宫门前请陛下明察。
殷折瞧着眼前人眼中微微的波动,眼中浮现些许的愉悦,声音依旧漫不经心的道:“腰斩,弃市,夷三族。”
短短几个字,便意味着数百人的死亡。
无忧眼睫在这一刻飞速震动,眼中除了惊惧之色还有一分隐忍的欲言又止,却只敢紧紧咬着唇不发一言。
殷折眼中闪过惊诧,他指腹重重碾压着被咬过的唇,将那一丝红肿碾成了一片。
“你有话说?”他唇抵在无忧的耳畔,轻声质询。
无忧耳尖迅速因为他的接近而泛起了薄红,讷讷不敢言。
“说话,不然杀了你哦。”轻飘飘的声音再次响起,终是让无忧无奈开口。
她说:“奴……奴听闻赵御史刚正不阿,也许……也许他有什么冤屈呢?”
事实上,那位赵御史可能真的有冤屈,可殷折不会在乎。
对于这位陛下来说,最双赢的便是先冤杀苦主,然后再将诬告之人送去陪他。
鲜血的流淌,总会让他感到快活。
#双赢,皇帝赢两次#
“哦?”皇帝轻轻挑起的声音霎时间让向外行走的路泰定住了脚步。
然后他听到了陛下的声音:“去查查。”
“诺。”
第58章 暴君万岁2
随着路泰的离开,房中再次陷入沉寂。
无忧垂眸瞧着衣摆的花纹,耳边是奏折轻微翻动的声音。
与这样一个暴君如此共处一室,绝不会是个美好的体验,可无忧却难生出半点惶恐来。
她眼皮发沉,小脑袋一点一点,几欲在此处私会周公。
头如同小鸡啄米点啊点,无忧用力捏了捏掌心才让自己勉强保持清醒。
她以为自己动作隐蔽不会引得人注意,殊不知殷折已经将她的举动看的清清楚楚。
若是无忧敢抬头直视他,就会发现他眼中对她的兴味远比对折子多得多。
殷折已经看了小宫人许久,看着她从惊弓之鸟变成一只瞌睡虫,在她险些从绣墩上栽倒的时候心中一紧。
然后,他便见那小宫人捏了下自己,掩耳盗铃般的环视四周,一副自以为天衣无缝的模样。
忽而,安静的房间中传出一声轻笑。
无忧:“?”
她不动声色的竖起耳朵,却除了这一声笑外再也听不到其他。